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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快更新牵丝王妃最新章节!
紫契瞧着邵郁被气得发抖的样子,忽然醒过闷来。
但已然来不及了。
“你和我所说不是同一件事?”
邵郁掀了车帘,头顶湘安王府的牌匾叫她怅然不已,又气愤不已,“本来就不是同一件事。是你义愤填膺,不叫我中途辩驳一句。”
紫契方才明白过来,“那楚岸在诈我?你压根不知道这件事?逼我来接你,也是他一计?就是怕你出了宫,偷偷跑回凤觞阁?所以先断了你的后路?叫你避无可避,只能回到这里来?”
方才鸡同鸭讲了一番,紫契方才串联前言后语,明白一二。
就是明白了才更气。
“你说楚岸还去圣上面前替你求了短车辕的恩赐?这个人怎么能这么坏?他爱玩爱闹,总归是个男子,他那样的身份就是娶十几房侍妾,都没什么大不了的。搞成这样,你一个姑娘家该怎么办?”
“该怎么办就怎么办。”邵郁下了车,拍拍马脖子,“紫契,我的事你不用管了。”
“你说不管便不管了?”紫契瞧瞧左右,压低声音:“那人便是皇帝是不是?他威胁你什么了?我早就知道那人没安好心,平白为你保驾护航十年不可能什么都不图。现在好了,拿捏住你了。”
“怎么了?”邵郁眯起眼睛,“发生什么事了?”
“几个你派出去打探妙仚消息的阁女不见了。”紫契道:“是不是那个小皇帝抓起来,用来威胁你了?”
“怪不得皇上今天能放我出来。”邵郁一下子明白了,“原来,他早有了拿捏我的把柄。那几个阁女不会有危险,过两日便能被放出来了。”
“他还真要威胁你?”紫契磨牙,“大不了把所有的事情捅出来,数年来阁名愈发狼藉,是不是他找人做的?”
“我不知道。”邵郁道:“现在还不到与皇帝摊牌这个的时候。他皇权在握,要收回凤觞阁,收归朝廷所用,也就是一句话的事。我现在不能与他硬碰硬。”
“那便容他随意抓我们的人?”紫契有些急,“若是哪天把小月,把巧爷爷也抓走呢?”
“只要不抓你便好。”邵郁眉间有股阴云,“行了。事情还没有到那一步,我们没必要自己吓自己。目前小皇帝还有得忌惮,所以没有动我。如今城里太乱,此刻又过了宵禁。紫契,你坐这马车回去吧。”
紫契才被人摆了一道,脾气有些犟,“我还不信,没了这马车我还不能好好的回到凤觞阁。”
紫契当即跳出马车,气呼呼的抢了一随从的黑马,跃马而上,猛抽马鞭。
邵郁已不知是该气还是该笑。
半个时辰前,她在小皇帝锦靴旁栉风沐雨,顶着雷替三哥分辩;
三哥倒好,同一时刻守在凤觞阁门口装可怜。
莫不是在替云蓉园里头那出闹剧在赔罪?
三哥又何罪之有?
邵郁心里明白,三哥只是在借着这个由头,想要一点一点兴复邵家。
只是兴复邵家,谈何容易?
十年前桩桩件件骇人阴谋压着,揭开了便是皇权龌/龊,若是轻易能恢复邵氏全部光耀,楚先皇因何只给邵家方寸祠堂以趋香火延续,不复路中侯府?
邵郁想及此,还有些后怕。方才御前答言,纵然着女装罗裙,拈花鬓上簪,事过十年,她还是有着满身锋芒一身傲骨,事隔十年仍未打磨圆滑。
到底还是意难平罢了。
若不是小皇帝有着忌惮,还想要摆布她为傀儡,进而掌控湘安王府动向,恐怕她早被小皇帝寻个缘由掴罚一番。
也不知小皇帝私底下有没有调查十年前的事。若是调查了,恐怕也会恨死她的吧?
毕竟若没有她挺身而出,永王权谋得逞,将来议储登基的是哪位皇子,并未可知。
届时百年之后,楚珵顺顺当当继位,站在他的角度来看整件事,总好过如今沸议扬扬皇叔让了皇位给年幼侄子,两王强/势摄政,小皇帝如同傀儡要好得多。
历史会被改写也不一定。
只是那楚珵所求,又比掴罚她好到哪里去?
叫她雌伏三哥枕畔,当个中间传话的细作?那还不如杀了她来得痛快。
楚珵终有一日恨她也好,她恨楚珵生父亦罢,说到底,只是各有所求,各有所累罢了。
肩膀一重,邵郁回头,楚岸已为她披上了大氅。
“都到家了,怎么还不入府?”
“王爷来得正好。”
邵郁也不知怎的,数次窝的火,这时一拥而上,几次暗暗告诫自己要对三哥好些好些,那些火却总是压都压不住。
可是那些火又一时无法发作,憋在某处堵得慌。
紫契方才讲湘安王捧着合欢糕可怜兮兮地守在凤觞阁门口,怕的就是邵郁得到机会就要马上钻回进阁里不出来。
这份算计太过叫人心疼。
湘安王似总能极其出乎她的预料,每回将人气狠了,却什么都发作不出来。
邵郁问:“三哥?御赐的合欢糕点呢?拿来,我吃。趁热吃。我会赶紧吃。”
“这么着急?”楚岸眼角含笑:“我以为郁儿餐风露宿在外飘摇了许久,进了家门,该是想要喝一口热汤。”
“热汤就算了。只是这合欢糕,怕我不吃,你又要整其他幺蛾子──”
邵郁还要分辨,冷不防身子一轻,已经被楚岸拦腰抱起了。
“──喂!你放我下来。我能走。”
“我想抱你。皇上也是,留你这么久,我都等得心焦了。聊了这么久,难不成小皇帝已经叫上了小婶婶?跟王妃攀上了亲戚?”
“亲你个头。你还敢说,小皇帝训我许久湘安王御前无状,罚了我半天跪。”
“你是他皇叔,他自是不会罚你。倒是苦了我一个小女子。王爷你日后若再要发疯,休要再叫上我。”
楚岸故意不去问皇上盘问邵郁几何,邵郁乐得楚岸没有刨根问底,二人隔着可念不可说的那层薄纱,互相小心翼翼。
“真罚了?睡前叫我瞧瞧,热敷一下。”
“不用王爷瞧。我与你提这个只是叫你长些记性,那是皇上,不是你手底下粗使的仆役。不是任你说什么做什么都可以。”
“王妃教训得是。”
“王妃你个头,叫我名字。”
“出嫁从夫,嫁出去的女子都不再称呼名字。”
“你──”
沉重朱红府门在两人身后逐渐阖闭,将重重飞檐翘角后,紫契露出一半的脸,亦给关到了府门外。
远处一处高墙上,紫契半晌松开紧攥的拳头。
甫一回头,冷不防被人兜头罩上黑布,还来不及反抗,身子已经软了,失去知觉。
*
邵郁只当折腾完合欢糕这点事,这日就算了完一桩事,不想她低估了湘安王脸皮厚度。
先前相安无事同眠一晚,邵郁只当这晚亦同那晚一样。
此事当真不怪她。因湘安王极会掩饰,连对话都仿得一模一样。
邵郁一样正襟危坐,湘安王一样絜己守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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