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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父亲的老路,被那叫一个死劲磋磨。
哪怕是单静秋自个儿饿到半死上交口粮只为了让孙金花对自己的儿女好点也徒劳无功。
再后来呢?
单静秋的女儿被嫁给了村子里一个瘸子——只因为瘸子家有钱,不过运道好的是,这瘸子虽然年纪大了,但有着一手手艺,后来也没有薄待了她的女儿,可终究是嫁给了一个大自己十几岁的老瘸子。
而儿子呢?则在家帮着干那些田里活日复一日,又成了另外一个林建国。
单静秋明明被赶出家门,却还照顾着孙金花到了老,毕竟她不照顾,自个儿子就得被累死。
临死,她看着比同龄人老上十来岁的儿子不明白这辈子过成这样究竟是为什么。
这辈子她一直很“听话”,可怎么听着听着成了这个样子呢?女儿甚至不愿意来见她最后一面。
这辈子什么都有,就是没本事的原身临死就有这么几个愿望。
她不想发财,不想和孙金花斗。
她只想好好过一辈子,不那么懦弱,就像孙金花一样,没人能欺负。
她想对得起自己的儿女,不让他们埋怨自己一辈子。
看着那时在虚空里念叨着的老妇人说完愿望恍恍惚惚垂着泪消失的模样。
即使到临了死,说愿望的时候,她还是嗫嚅着、吞吞吐吐地说:“能不能……能不能帮我……帮帮我家阿玉、阿雄……”
明知道她这辈子的苦有很多是她自己造的,可看到她这样单静秋一句话也说不出,只留下一句叹息。
在故事里,原身的经历是用来让读者铭记孙金花的极品程度,故事中这样写道:
“林情是亲眼看着大伯母被赶走的,那天她穿着单衣抹着眼泪一步一回头。
被留下的林玉同林雄则站在门边巴巴地往外看,却连出门的勇气都没有。
孙金花叫骂着林玉和林雄进来洗碗,于是从这日起这两双纤细得似乎会被折断的手承担了一家近乎所有的家务。
原本心里万千算计的林情决定不能再忍,她发觉,孙金花的血是冷的,令人发指。
她一定要带着自己的父母脱离苦海。”
于是林情自此觉醒,生生将一样傻乎乎被使唤着的父母带向了分家的路。
当然他们离开之后,她对可怜的堂哥堂姐满怀同情,偶尔想起,但也仅此而已。
……
孙金花看着自家那老实巴交的大媳妇似乎被吓傻了半天没反应,偷偷撇了撇嘴,暗骂了声没出息。
她才不觉得有半点心虚,这没出息没本事的人就该被欺负。
于是越发扯着嗓子叫喊了起来,丝毫不怕人看见。
“这扫把精居然还想在我家待着,她想克死我全家!”
撕心裂肺地哭声在空荡荡地院子里回荡。
单静秋看着对方那泼辣不讲理的样子,在心里一笑。
恶人自有恶人磨。
就让我来替原身好好教训你。
餐馆并不大,装修却很是讲究,不知从何处寻来的六张原木大圆桌看似随意实则很是规整地陈列在餐厅之中,餐馆外的小院子里还有着一口水井,旁边只是郁郁葱葱地种着些不知名的绿色植物、蔬菜,入门的门帘处挂着几串风铃,随着微风拂过发出动人的清脆声音。
可能是由于房屋本身是石材建筑的原因,即使是在午后也毫无不显得炎热,天花板上吊着暗色系的风扇,旋转着吹拂出细风,摆列在靠边的空调上即使是在临近夏季还罩着罩子,看起来很是少用。桌上的餐具是一套的青花花色瓷器配上木筷,看起来干净利落。
如若走到馆外,根本看不到半点标识,只有推开门时,才能看到餐馆门口挂着的牌子,上面写着清楚的四个小字:金秋小炒。
她正是前几日在朋友圈转疯了的私家菜馆金秋小炒传说中的那位老板娘“秋姨”,当然关于这个称号,单静秋是一无所知的,否则她一定会拿起她的那把锋利的菜刀取了那些敢于叫她阿姨之人的狗命!
在来到这个世界的半个月养病生涯之中,单静秋曾仔细地琢磨过原身临死之前交托于自己的主线任务:原身想让女儿幸福,让女儿知道她们的母亲深爱着她们。而这并不是一个短期的任务。
细细地琢磨了原身不多的记忆,事实上在最初,金家是再和睦不过的,最后金家三姐妹很大一部分悲剧都是来自于骤然离世的丈夫、日落西山的家境、还有那三观奇特的女主。
可不能脱离原身设定的要求和原世界悲剧即将开始的压迫感使得她只能放弃一个个需要细水长流经营的方案,去寻求一个最快捷的方式。
不幸的是,单静秋成为轮回者之前也只是一个普通的小白领,身上并没有什么扭转乾坤的厉害能力。
幸运的是,垃圾系统在装死前双手奉上的新手福利积分在扣除掉进入世界的积分要求后,还能在系统商店里购买上最为便宜的技能。
想到她按照购买积分升序排列后屈指可数的技能,即使时隔很久她的心里依旧很是无语。
什么书法·初级、画画·初级、下棋·初级……甚至还有驾驶·初级,天知道驾驶初级是什么玩意。
在七七八八的技能之间,她真是挑·花·了·眼!
不过她深谙精准扶贫的技巧,都说民以食为天,她还是选择了厨艺·初级,大不了就推个小推车去外头卖卖小吃,总也能赚点钱补贴家用。
不过也许是车到山前必有路,或者是垃圾系统最后的良心,厨艺·初级比她的想象要厉害得多。
空间商城里所有技能都被分为高中初三级,当然有些听名字就很厉害的技能明显被分割成更多小技能。
根据单静秋的实验及推测,她所学习到的厨艺·初级对应的可以概括为“家常菜精通”,想必中级高级应该是类似宫廷菜之类的相应技能。
可即便如此,她作出的每一道家常菜,都会让她自己品尝时脑中自动播放中华小当家的BGM,只觉得世间美食无数,令人沉迷不能自拔。
于是从她身体稍好后,她便和女儿玲珠一起经营起了原本叫做金氏小炒的餐馆,也就是后来的金秋小炒,运气好的是,由于从前原身的丈夫金有成厨艺还算可以,家中的饭菜他向来是一手包办,后来病中则是玲珠负责在家里、医院往来送菜,因此在单静秋展示出惊人厨艺时,三个女儿也只觉得是当时众人都未曾发现母亲的天赋。
当然那时,她们四个娘子军,都未曾想过这个小馆会在后来发展到这个程度。
“妈,今天晚上还是六桌全满,包厢的话王总会带人来。”还系着围裙的金玲珠从后厨中走出,靠到懒洋洋坐着神游天外的母亲身边,即使知道母亲一点也不想知道这个消息,她还是无情的说了出口。
果然,听到这个消息的单静秋像是头上生出的小狗耳朵越发耷拉下来,整个人散发出沮丧的逃避气息,明明听到了话却不做理会,好像这样就可以逃避掉忙碌的夜晚。
金玲珠看着母亲,温婉的脸庞不自觉爬满了笑意。
母亲近来越发的小了起来,总是撒娇任性,都说老小孩老小孩,可母亲还没老就如同小孩般任性。
但她一点也不觉得不耐烦。
父亲离世后,玲珠一度陷入了茫然和恐慌,那时疏于经营管理的餐馆连当初同父亲一起掌厨的老师傅都已经离去,不擅厨艺的她做出的菜不能挽回老顾客的心,日复一日就连收支平衡似乎都成为了勉强的事。
看着尚未出嫁、刚入大学不久的两个妹妹,玲珠曾觉得肩头重担难以忍受,那时父亲尚未离世时,母亲就总念叨着如果她能找个出息男人,有车有房,还能帮衬点妹妹就好了……就连她也不自觉地产生了这样的想法,如果能有这样一个人能帮帮她就好。
曾经的金玲珠以为她的生命有这样的一个人,就是王其猛。
当然这样不切实际地幻想早就在父亲尚在病中的时候便画上了句号。
父亲刚走没多久,玲珠便听说了王其猛在母亲的安排下多次相亲的事情,在她陪着母亲忙忙碌碌之际,她听说,他结婚了,当然她也不可能不知道这个消息,毕竟对于王妈妈而言,能慧眼识珠,没让她的珍珠儿子找上她这个鱼眼珠可是一件值得三百六十度宣传的好事情。
荔枝胡同很短。
老房子的隔音效果并不好。
对门的王家传出来的声音声声入耳,每次她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家中便能听到对门扯着嗓子说的那些话。
“啧啧,老王,你看我找的这新媳妇多好,她爹妈可是打算给我们儿子付首付款的,要知道,有的人家要攒出这么些首付想都别想!”
“看看,这媳妇找得多好,咱们儿子至少少奋斗二十年!”
“我们宝贝媳妇还不用咱们家贴补,以后啊,她家的那些东西,都是留给乖孙的!”
……
每一句玲珠都知道,意有所指。
那时她可真难过啊。甚至一度想着,哪怕找个有钱的男人就这么嫁了也好,然后就可以抬头挺胸的出现在胡同里,告诉王妈妈,你看,我玲珠,多的是人肯贴补、肯照顾,你们那没钱儿子我也看不上。
差一点,就走了错路。
可原本明明想法一样的妈妈却突然变了。
她拉扯着自己几乎驻扎在餐馆里,一大早到城市另一端的批发市场在人群中挤来挤去,买着最新鲜、最便宜的蔬菜,就连一根萝卜都要认真琢磨,原本因为家里小有资产很爱面子的妈妈甚至跑到餐馆外叫喊着试吃,自己擦桌、洗碗,原本满是肉的身材也竟然一日一日之间瘦到和自己无异。
可这一日一日忙碌着,原本飘在云端不知要去往何处的心竟然一点一点的安顿到地上。
玲珠依旧记得,那时每天晚上忙到八、九点,妹妹下课之后四个人一起收拾到近十点,筋疲力竭地回家之后,一旦对门的王妈妈又开始说她那些不三不四的话,妈妈就会直接走到门口,单手叉腰,摇着扇子,大声地对着那闭紧的门抑扬顿挫地喊着:
“你说是不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这年头吃软饭的男人怎么这么多~这么多啊~”
“你说小偷吧都知道自己偷人家的钱得抓进去关,怎么这年头有的男人从别人家里搬钱还感觉很光荣呀?”
“啧啧,要是在古代呀,找老婆要钱买房买车的男人都是倒插门的!现代倒是包装了下,男人会骗钱叫做有本事!我看呀,就是没点骨气!”
她甚至还用《算你狠》的调子编了首曲子:“我说他真狠,善用骗钱的伎俩!找老婆要了钱买房就骄傲~”明明是跑调却唱的越发高亢,丝毫不觉得不好意思。
王妈妈要一冒头,妈妈总能用更高八个调的嗓门回回去:“干嘛,我说吃软饭的男人你们生气干嘛?你是说你家阿猛吃软饭啊!天啊,真是想不到你们阿猛怎么变成这种人!”
金玲珠每次一听到那些话就会下意识一紧的心,慢慢地在妈妈的话中纾解,到后来,甚至忍不住在妈妈的歌声中笑了出来。
更后来,餐馆的生意越来越好,妈妈的懒样子又回来了,想尽了办法减少大排长龙的顾客,屡屡抬价却丝毫不能拒绝蜂拥而来的客人,到后来金秋小炒甚至定下了奇怪的规矩——
每晚五点半开门,接待六桌一包厢(需预定),菜单写黑板(不接受自选)。
蛮横的三条规矩还是每晚生意爆满,甚至在最近,被公众号发上头条后,预定已经都到了四个月之后了。
一家定价高昂的限量菜馆收入超乎很多人的想象,管着家里账本的玲珠惊讶地发现,不知不觉之间,甚至连为父亲看病花去的那些也尽数回来,甚至存款日益丰厚。
那天拿着账本开心地告诉妈妈,她慢腾腾地收拾着晚间要用的菜,头也不回说着话。
“一开始我很想不开,你说你爸说走就走的,什么也没留,感情有什么用呢?我们母女四个要吃要喝,你们得学习、得结婚、得嫁人,靠感情能过吗?这辈子什么也不差,就差那点钱,可是这点钱,就生生要压垮咱们这个家了!”
“本来妈也想差了,就觉得那成,给你们找个有钱男人不就好了!玲珠妈说这不是想戳你心眼子,那时候妈可给王玉红气死了,我女儿顶天的好,她凭啥嫌弃?要嫌弃不许嫌弃你,就怪咱们家没人家家里有钱!”
“可没钱咋办呢?把你们三个卖出去换钱吗?妈那时真的觉得这样挺好,你说给你们三个找个好婆家,以后男人有钱不挺好吗?”
“可也得感谢那王玉红,妈我不甘心,我想我女儿这么好凭啥要受她欺负呢?我要给你们三攒很多钱,让你们风风光光地嫁出去,只要找到个喜欢的男人,就抬头挺胸把他拉到妈面前,说妈我就中意他!只要真心对你们就行,钱妈到时候就拍着胸脯说,妈有的是,妈不靠卖女儿赚钱!”
“像你爸,那时候我怪他,怪他没能陪我到老,可我们感情真好,这辈子没红过脸,我想,要是我的女儿因为钱找个不满意的男人咋整呢?妈就希望你们三都找个自己喜欢的,也不会被人挑三拣四,要是哪天过得不开心了,就回来妈身边,这世界,妈就偏心你们!我女儿就是最好的!”
……
那天单静秋说了很多,每一句都到了玲珠的心里。
也是从那一刻起,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真正彻彻底底地从心里拔掉了根。
看,我有个全世界最偏心我的妈,她是市侩,但她只想她的女儿找到一个最喜欢的男人。
不管是对是错,她就叉着腰护在自个儿身前。
“晚上预约的六桌有一桌新客,方小姐,其他的都是老客,妈,预约本在这,你等等看看,我事先问过了,口味没什么禁忌,你看下菜单怎么定?”
“嗯,虫草花老鸭汤/莲子猪肚汤任选、回锅肉、卤水拼盘、糖醋里脊……先就这些吧,老样子贵价菜单也选几个写上面,省得他们就想吃贵的……”
单静秋刚刚还在装没听见,现在便快速地抱起了菜单,没一会便麻利地窜进厨房准备了起来。
看着瞬间恢复活力的妈妈,玲珠嘴角勾起。
就像这餐馆里每一道菜都充满的家常气质、烟火气一样,只要妈妈在那生龙活虎地站着,她就觉得心里很是安稳,这日子也就有滋有味。
看着餐馆里忙碌着的身影,她思绪飞舞。
现在她们三私下里唯一的遗憾就是,母亲为了给家里赚钱竟生生忙得瘦下了许多,如果可以,她们希望一点一点的把母亲养回到曾经幸福胖的样子。
好不容易减肥成功的单静秋:????
毕竟没分家之前,在孙金花的高压管控下别说一分钱了,连一粒米都藏不住。
无病无灾的,林建国怎么会莫名就生起外出倒卖去赚钱的本事?
更别提原身这个按理来说最为亲近的妻子竟然一无所知,要不是村里有人回村的路上看到躺在地上满脸血的林建国将他带回,没准就在外面没了。
如果不是这么被突然带回村,身上小背篓里还背着用山货置换回来的一身军便服,任凭原身想死估计都不晓得早上出门同自己说有点事的丈夫究竟同大队请的一天假去做了什么。
幸运的是民风淳朴村里的孙金树,也就是孙金花的弟弟,回村的路上看到在路边躺着一片血的人是自个儿村子里的林建国,已经没了气便赶快加着速回到村子里告诉了孙金花,听到消息的原身迷迷茫茫就这么跟着孙金花看到了已经毫无活人迹象的丈夫——也就是这样她才看到孙金花急急忙忙地收拾起来的背篓里的东西。
当然原身这样的人根本不会多想,她只是迷迷茫茫地埋怨着自家的死鬼丈夫为什么要出去,不明不白的死在了外头留下了孤儿寡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