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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是典礼的正式开始。

    典礼开始前的准备自然是折腾人的。然而在388室里,有两人并不觉得这天有什么不同。沈浅起来的时候,尤然已经睁着眼,一脸笑意地看着她。

    “你什么时候醒的?”

    “有一阵子了,你性子变了这么多,这睡觉不老实的习惯却没改。”尤然莞尔一笑,从衣柜里为她挑了件简便的T恤。

    沈浅没接,她东张西望,像是在找什么东西。

    “别找了,我昨天脱的时候不知道塞哪儿去了,我记不清,你更记不清。”尤然笑道。沈浅脑子又一次冲了血,她本想爬起来,从衣柜重新拿一件,尤然却按住她,“现在都快中午了,晚上得去参加宴会,那件礼服是开领,你那些胸罩都不能穿,得穿隐形胸贴。”

    沈浅见他一派风轻云淡的样子,娇嗔一句:“你真好意思。”

    尤然直接坐在床旁,拿起衣服就往沈浅头上套,一副爸爸照顾女儿穿衣的慈祥样:“先将就穿着,待胸贴送来,再换上。”

    沈浅很不好意思,脸红地点头。

    他们出了卧室,厅里餐桌上已经有早餐。沈浅愣了一愣:“你叫的?”

    “嗯。”尤然拿起餐桌上的白开水,递给她,“先清清胃,等下再吃。”沈浅心中一热,尤然还真是体贴,她双手捧着温热的白开水喝了几口,温水直接下到胃里,润得胃很舒服。

    尤然的脸却是面无表情的。他一手叉着几块小糕点送在嘴里,心不在焉。沈浅见他这样,用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你怎么了?感觉你有心事啊。”

    尤然抬起眼睑,幽深的眸子里窥探不出任何东西,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浅浅,今晚,我要把你带入我的圈子里,不准拒绝。”

    沈浅愣了一愣:“你担心我不肯去?”

    “不是……”尤然叹息,“我怕你的出现,会吓到人。”

    “……”沈浅扁扁嘴,“我长得有那么恐怖吗?”她又细细想到自己一个特色,脸色一下子绯红起来,“难不成,我的胸会把人吓到?”

    尤然哭笑不得,揶揄地说了一句:“首例胸大无脑患者居然蒙混进船,还把我这位少爷拐上床,这不吓人吗?”

    沈浅大怒,拿一块小糕点当武器朝他扔去。

    沈浅从卧室走出来,一身高贵的咖啡色晚礼服合身地贴在她身上,把她玲珑别致的身材勾勒得淋漓尽致。尤然正在浅酌一杯茶,由于沈浅闪亮出场,他的目光成功被吸引住,眼睛成半眯状态。

    有人常说,有钱人最喜欢用钱来显摆,这话确实不假。沈浅虽然在船上住了很多天,但是常常拘于自己的房间,并没有注意这豪华游艇的奢华。沈浅挽着尤然的手臂,朝主办大厅走去,路途不算近,但柳暗花明又一村,等她终于到达目的地,看到广阔的超大型大厅,墙壁上贴着闪闪发亮的镶金壁纸,高高的天花板上悬着复杂形状的玻璃吊灯,大厅里还聚集着各色名流时,沈浅知道了什么才叫气势。

    沈浅的身子突然僵硬起来,因为她见到了那个男人,身形笔直,刻板的笑容,眼里没有任何情愫,他正不苟言笑地站在一旁。她来这座城市,只是想看看这个男人,可万万想不到,他们会在这样的场景相见。沈浅觉得,这个男人比照片上还要刻板严肃。

    尤然似乎察觉到沈浅的不一般,他顺着沈浅专注的目光看去,略有些惊讶,不知道沈浅为何这么专注于天阳。

    于天阳正在招呼来客,于橙走过来,她今天着一身雪白的小洋装,头发也挽了起来,头发上簪了一支别致的簪子,她挽着于天阳,甜甜地说:“爸爸,妈妈怎么还没来?”

    “你也知道,你妈最爱打扮。”于天阳四周看了下,“秦昊呢?”

    “昨天找他就找不到,不知道死哪去了。”于橙看起来很不想提到秦昊。于天阳突然板起脸来,“以后结了婚,不准这个态度。”

    于橙讪讪一笑,目光望向别处,正好看到站在门口在看他们的尤然,她眼睛亮了些,可注意到尤然旁边的沈浅时,她的脸色立即垮下来,怨恨地看了过去。

    于天阳顺着她目光看去,见是气宇轩昂的尤然,不禁对于橙苦笑:“这么多年了,还放不下?”

    “放下了,只是不甘心,爸,你看尤然身边的那个女人。”于橙幽怨地说,“她叫沈浅。”

    于天阳顺便看了一眼,只见她也正看着他,目光看起来很复杂。于天阳随口说:“沈浅这个名字很熟,哪听过?”于天阳想了想,不禁一愣,“然然的初恋?”

    于橙咬牙,不说话。这时,于橙的姐妹都走了过来,她也就跟着去玩了。于天阳多看了沈浅几眼,沈浅立即把目光收回看别处。

    尤司令和秦政这时才进来,秦政拄着拐杖,走路不是很灵活,他先看了下大厅布局,对这里的设施很满意,然后对尤司令说:“老尤,下次然然结婚也在游艇上办吧。”

    尤司令讪讪道:“爸,你不是不知道尤然那孩子……”

    秦政却道:“然然不是把眼睛治好了吗,还没想开?要不这样,学老陆家那样,把孩子送出国,回来说不定就想开了,带着媳妇儿回家呢。”

    “尤然跟陆子昂不一样,尤然性格比较内向,不爱与人打交道。”

    “这就是你的不是了,他从小到大,你也没好好尽过父亲的责任,他妈妈去世以后,才十二岁的他就单独出去住在那旧宅里,你也不闻不问。等他好不容易找个心疼他的女朋友,你硬给拆散了,你说……”

    “爸,你也知道我不是那种势利的人,那次真是一场误会。”

    “你确实比老陆好得多,说起来老陆和子昂还没和好吧?”

    “是啊。”尤司令点头,目光朝四周看了看,却见他自家儿子已经来了,不过他旁边怎么站了个高挑女人?尤司令多打量了几下,瞳孔蓦然收紧,倒吸一口气。

    “耶?然然旁边有个女人?还挽着然然呢。”秦老爷子大喜过望,杵了杵一旁发愣的尤司令,见他半天没反应,转头看他,“你怎么了?”

    “沈浅?”尤司令一直盯着沈浅看,只见她眉目含笑,一如当初他第一次见她一样。

    尤司令第一眼见到沈浅,其实是喜欢的。他还记得尤然把她带回家那天的情景。那天是个炎热的夏天,沈浅来他家,上身穿着一条很普通又简单的紧身T恤,下面穿着超短热裤,踩着半新不旧的拖鞋。

    沈浅来之前,尤然已经跟他打了招呼,那时他很气,人才丁点大,就早恋?他气得要死,拿出皮带就是抽,尤然也不躲,硬是挨完鞭子,说:“明天中午一点我带她过来,希望爸爸客气点。”

    他气得浑身哆嗦。只是见到沈浅的第一眼,他却并不讨厌这个勾引他儿子的女孩。然而他万万没想到,她一进来,见到他,就拉着尤然到他面前,激动地说:“尤司令,是我要跟你儿子谈恋爱,你要是不爽,打我就是了,你不知道尤然皮肤受伤以后很难好吗?”

    “浅浅。”尤然在一旁拉扯着她,沈浅却瞪了他一眼,“上次你摔伤,本来很容易好的伤,结果成什么样了?化脓烂了,到现在还有伤疤。”

    尤司令眯起眼,看了下尤然,他手臂上有很多伤口,不过大多数已经处理好了。

    “你就是沈浅?”他问了句。

    沈浅性子虽然莽撞,但在家长面前,她还是有些分寸,她点头,很有礼貌地说:“叔叔你好。”这点礼貌与刚才的莽撞,他只能说是出于对他儿子的保护。

    对于尤然,他一直心存内疚。他是烈性子,而他现在唯一的儿子性格太温润,就好比火与水一样不相容。

    可在沈浅这里,他发现水和火是可以共存的,尤然对沈浅的纵容,沈浅对尤然的撒娇。其实他一直不讨厌沈浅,至少让他知道这个儿子现在很好。

    只是一场误会,毁了他儿子,也毁了他们的父子关系。

    有人说,初恋是最美最纯粹的感情。但对于沈浅而言,她是把她这一生的感情都用在她与尤然的初恋上。

    沈浅很早就听说过尤然,早在她初中的时候。

    沈浅的妈妈常年在外地,一般是雇个保姆来看管沈浅。不过保姆能干什么?只管吃住,其他的一概不管,那个时候沈浅十三四岁,处于叛逆期,爱玩,性子又野。

    初一开家长会的那天,沈母依旧不能赶过来开家长会,沈浅只好自己去参加家长会。她故意去得很晚,只想等到将近结束的时候,再杀进去,那个时候老师肯定为了想早点回去,随便就放过她了。

    她到了校门口,看见一群人在围观一辆车,沈浅以为会是什么好车,她扒开人群看去,发现不过是辆半新不旧稍微上点档次的车。

    “爸爸,这就是A军区尤司令的公车吗?”问这话的是与沈浅一样的初一新生。

    “是啊。”

    另一头围观的大点男孩子说:“难怪尤然会当上学生会主席呢,他成绩又不是最好的。原来是卖他爸爸的面子。”

    沈浅听得懵懵懂懂,只知道一个叫尤然的人能当上学生会主席是因为有个司令爸爸。

    这是沈浅第一次听说尤然。

    后来初一这一年里,她听到尤然的次数越来越多。比如文艺汇演上,那个高高瘦瘦,颇受女孩子欢迎的美少年,名字叫尤然。再比如,学校有一位学生获得市里油画比赛特等奖,那人叫尤然。再比如,情人节的那天,她班上的班花给初三的学长写情书被果断拒绝了,那个学长的名字叫尤然。

    沈浅想,这个叫尤然的男孩可真是风云人物。

    但是与她沈浅无关。

    听了尤然一年的事迹,最后一个是他们这个初中进市里重点高中的有七十个,分数最高的人是尤然。这在学校引起一阵议论,因为平时,尤然从来没有第一,甚至没有过前五。

    这给了大家一种鼓舞。沈浅其实很想成绩好,偏偏力不从心,她不受老师重视,心里难免越来越自卑,更不想学习。经过尤然这一事,她也开始上进起来。终于在中考那年,她也上了市里重点,虽然她的中考分数是卡在这市里重点高中的分数线上。

    在中考以后,沈浅的妈妈才从外地回来,她妈妈对她说,我不走了,陪你把高中读完。只是在中考后的那个暑假,她家里来了个哥哥,长得很白净,嘴角总是带着腼腆的笑。

    她妈妈唤他,尤初。

    那个哥哥唤她妈妈,阿姨。

    沈浅不清楚这个男孩是哪里来的,她有些排斥常常来她家玩的这个男孩。但这个男孩却总是刻意去讨好沈浅,但沈浅脾气倔,即使有时会心软,行为上还是不肯和他好。

    有很多次,沈浅想问她妈妈,这个男孩到底是谁?他怎么那么喜欢往她们家跑,而且一待就是很长时间?

    她妈妈说:“她是我姐姐的儿子。”

    姐姐的儿子用得着这么亲热吗?沈浅很疑惑,有一次那个男孩又来了,沈浅把他堵在门外,非要问个究竟。尤初的脸憋得通红,他说:“跟阿姨在一起,我就想到跟妈妈在一起的时候。”

    沈浅不高兴了,因为她平时也很少跟她妈妈在一起,凭什么难得回来的妈妈又给别人霸占了!

    沈浅心里一百个不愿意,偏巧那天她妈妈看见她堵着尤初,狠狠骂了她一通,然后就把尤初领进了屋。事后,她妈妈找她来谈话,说:“你和尤初是同病相怜,你们应该互相照顾。”

    沈浅不理解。

    后来,因为一次街上偶然的相遇,她知道了尤初的来头。她看见他从那辆她熟悉的汽车上下来,那辆汽车她认得,尤司令的。她听到尤初对车里面的人说:“爸爸,我走了。”

    原来,尤初的爸爸,是尤司令?

    沈浅更加不能理解她妈妈告诉她的话,她和尤初同病相怜在哪里?他有爸爸,而她从来没见过她的爸爸。沈浅把这个疑惑埋在了心里,她想自己去挖掘。

    尤初是高三毕业的学生,他准备考航空军校。因为他身体不太好,暑假里他几乎每天背着行囊去体育馆练习,然后顺道去沈浅家坐坐,再回家。

    沈浅本来就闲,在那个暑假里,她几乎是每天跟在他后面,观察他的动态,挖掘“同病相怜”之处。终于,她发现,他的生活里面只有一个爸爸,剩下什么都没有,而她,她的生活中只有妈妈,剩下什么也都没有。

    这就是同病相怜吗?沈浅不知道,但是在她发现这点以后,对尤初的态度就好了很多,称呼也从“喂”改成了“哥哥”。

    沈浅以为,她以后的高中生活会多姿多彩,妈妈在身边陪着,有个以后当飞行员的哥哥来吹吹牛,这样真的很不错。

    但沈浅没有想过有这么一句话:计划往往没有变化快。

    那天尤初自她家走后不久,沈浅在收拾屋子的时候,发现了他留下的钱包,里面除了一些钱外,还有身份证和一些卡,沈浅正犹豫要不要送过去,她妈妈正好走过来看见了,便叫沈浅把东西送过去。

    沈浅应了一声,提腿就去追尤初。

    在一个马路边上,沈浅遇见了尤初,还有那个她以后的初恋尤然。

    尤初和尤然在争吵,不知道事端因什么而起,她只听见尤初说:“弟弟,我知道我对不起你,要不是我的存在,你也不会……”

    “够了,你别把自己抬得过高了。”尤然推了推他,冷着脸朝着马路的另一头跑去,然后他叫了出租车,离开了。沈浅走过去,拉住他:“哥哥,怎么了?”

    “有危险,你帮我打110,说华星路建筑工地上会有群殴,我先过去一趟。”尤初二话不说,横穿马路……

    沈浅神还没回过来,只是电光火石之间,一辆笨重的卡车就驰过来,卡车发出紧急刹车的尖锐声,但还是晚了……沈浅只听到闷闷的一声“砰”。

    那天沈浅一直躲在医院外面,之后就每天来一趟,偷偷摸摸去加重病房看一眼,见尤初还活着,便安然回家。她不敢告诉她妈妈,可是这个消息还是泄露了。

    因为尤初是尤司令的儿子,很有新闻价值的人物。

    她妈妈看到报纸当即就去了医院,沈浅依旧躲在外面,偷偷地看。然后她听见尤司令和她妈妈大吵,吵得很凶,但几乎是她妈妈在骂,什么畜生、王八蛋之类的。

    趁着混乱的时候,沈浅偷偷溜去看尤初,她静静地站在旁边不敢出声,只是呆呆注视着闭着眼睛的尤初。尤初也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就睁开了眼,见到沈浅,他抬起手来。沈浅走过去,听到他在轻轻说话,她凑上前去听。

    “打110了吗?”

    沈浅一愣,摇了摇头。她没想到这个时候了,他还顾及着他那个弟弟。

    “浅妹,我是多余的,因为我的出现,害得我弟弟失去了他亲弟弟和妈妈,我还夺走了他唯一的父爱。所以,我想尽量弥补他。”

    沈浅不懂,只是呆呆地望着尤初,尤初艰难地侧头看着沈浅:“不要告诉任何人,我怎么出车祸的。”沈浅蹙眉,但还是答应了。

    “我弟弟比我可怜,我有爸爸照顾,他什么都没有。我欠他的,我多想照顾他……”他咳嗽几声,沈浅吓了一跳,干着急。

    “浅妹,我先睡会儿。”

    沈浅点头。

    尤初真的睡了,只是五天后,他再也没有起来。

    沈浅有时候会拿起尤初最后留下的东西,看着那个钱包里的身份证上的头像,她脑海中回荡着尤初的最后一句话:“我弟弟比我可怜,我有爸爸照顾,他什么都没有。我欠他的,我多想照顾他……”

    那个人,真的那么可怜吗?

    自尤初死后,沈浅的妈妈就没再兑现承诺,在陪沈浅读完高中后,她又去了外地。

    沈浅升了高中后,又听到了尤然的名字。那是一则处罚通告,说他参与外校一场群殴,影响学校名誉,思想品德败坏,故而撤除他学生会主席的位置,并且在学籍上留有档案。

    沈浅想,他该是个坏孩子。

    但其实他不是,他的口碑很好,大家都说他斯斯文文,话虽然不多,但绝对是文明派。至于打架,是为了他一个最要好的朋友陆子昂。

    沈浅发现,她对尤然有太多好奇。她这一好奇起来,就喜欢顺着自己的心,探究一番。

    她常常追踪尤然,然后发现他的生活很有意思。她课余时间跑过去看他,发现他要么是在睡觉,要么是拿着铅笔在本子上画上一些素描,再要么就是学习。

    尤然不住校,但也不住在家里,他住一间旧宅别墅,很大很壮观,却只有他一个人住。他自己买菜,然后做饭,然后打扫卫生,点灯写作业。每天如此,没有一丝不良作风。

    她观察了他一个多月,结果在一个月以后的某一天,尤然终于逮住了她,他冷眼看着她:“一个月来你鬼鬼祟祟跟着我干什么,有什么目的?”

    沈浅有着瞬间的僵硬,但见他如此的冷脸,她反而厚起脸皮说:“因为我喜欢你啊。”

    尤然忽而红了脸,他闷闷地看着她,挤牙膏一样慢吞吞地说:“不要脸。”

    沈浅嬉皮笑脸,笑得特欢快,她吹着口哨,大摇大摆地转身回去,对身后的他摆了摆手:“走啦。”然后留下了一脸错愕的尤然。

    这只是他们的刚刚开始。沈浅不知道,后来的她会有多么喜欢尤然,喜欢到一生只想付出这么一次感情就好。而尤然也不知道,原来身边有人陪伴是那么幸福的事情。

    沈浅是个五音不全的人,所以她很讨厌上音乐课,偏偏学校注重素质教育,一个星期必须上一节音乐课。然而沈浅他们班的音乐老师却临时辞职了。这老师走了还上什么课?抓紧聘老师又需要时间,空下来的一节课当自习课又嫌浪费,于是学校便找了高年级的同学带一带。

    偏巧尤然上体育课正是沈浅上音乐课的时候,学校便邀请尤然去上一节课。当尤然穿着浅蓝色校服走进来的时候,整个班顿时沸腾了,大家都瞪着眼看着这位有名的美学长。

    与沈浅同桌的那名女生兴奋地杵了杵还在打瞌睡的沈浅:“上课了。”

    沈浅嘟囔两句,迷迷瞪瞪地睁开眼,伸长了脖子看传说中学校派来的学长。当她看见坐在钢琴旁边的男生之时,几乎要跳起来,她不可置信地望着尤然。

    尤然抬起眉梢,草草扫了一眼“鹤立鸡群”的沈浅,淡然说了一句:“我也不会讲什么课,就学你们之前的老师一样给你们弹曲子吧。”

    尤然刚调了下音阶,沈浅就囔了一句,“尤然学长,弹个《梦中的婚礼》吧。”她对他嬉皮笑脸,尤然白了她一眼,冷冷拒绝,“不弹。”

    沈浅只顾着逞一时口舌之快:“不弹我今晚就不让你回家。”

    班里的男生一下子都起哄起来,他们暧昧地眨巴眼互看,有的还大声吆喝:“连家都知道在哪里哦。”

    那些好事的男生还反问沈浅:“你该不是暗恋学长,跟踪到家吧?”

    沈浅与尤然的脸同时红了起来,沈浅忍不住瞄了一眼尤然,偏巧尤然也偷偷朝她看去,两人的脸更红了一层。

    尤然低眉尴尬得坐立不安,那好事男生见他这样,鬼叫一番:“哟,浅姑娘果然是作战迅速啊。”

    沈浅自己抓起同桌的音乐书,狠狠朝他扔过去,并且回了一句:“我就喜欢先下手为强怎么样?”那本书砸到那男孩的头上,并不痛,但他却鬼哭狼嚎地做给尤然看:“尤学长,她那有强大的‘胸器’,你一定要保护好自己的贞操啊。”

    沈浅觉得十分尴尬,她畏畏缩缩地坐回了位子上。这辈子她最嫌弃的就是自己的胸部,实在是太TMD大了。

    但单纯的尤然误以“胸器”为“凶器”,而凶器就是指刚才那本音乐书,他笑说:“这种凶器难不倒我,我可以一手接住。”

    “……”班里一群人顿时都沉默了,沈浅更是无言以对。这话要是传出去她还怎么见人?竟被这么**去了!她拍起桌子,瞪他:“你乱说,你怎么可以确定能……能一手接住。”

    尤然扑哧笑了起来:“我以前试过。”

    “……”班里已经鸦雀无声,全都用暧昧的眼神看着他们。

    沈浅的脸跟火烧了似的,红得不能再红。尤然先是有些迷茫,等他后知后觉想清楚后,他的脸一下子腾地红潮上升。

    就这样,一段佳话传了出来,尤然学长能轻松“掌握”沈浅小学妹的胸器。这则消息不胫而走以后,任谁都知道猜测他们的关系,不一般。

    其实他们关系多么纯洁啊。不过因为这传闻的关系,沈浅那颗少女浮动的心变得很焦躁。她不知道这股焦躁从何而来,却知道这股焦躁焦躁在哪里。她脑子里常常蹦出尤然的身影,还有他那句无心的“调侃”。她不敢问别人这是什么意思,只敢问管吃管住的保姆,保姆瞪大眼睛说:“浅浅,你发春了。”

    她终于明白自己为什么焦躁了,原来是她发春了……这种时候她自然是想找发春的对象发泄发泄。才上高一的沈浅不用晚自习,于是她晚上蹲点在尤然家门口等他。

    尤然下课是九点,沈浅都等得睡着了。

    “喂。”尤然踢了她两脚。沈浅睁开眼睛,迷迷糊糊地看了他两眼,见到是他,她立马精神许多,跳了起来说:“你回来了啊。”

    “你来这里干什么?三更半夜的。”尤然古怪地看她。

    沈浅又开始嬉皮笑脸:“我发春了。”

    尤然愣了一愣,他极易害羞,红着脸说:“关我什么事。”

    “事情可大了,我得发泄发泄啊。”沈浅一副“你这都不懂”的样子鄙视他,然后从口袋里摸出一封信,递给他,“我的情书,拿着。”

    “我可以不接受吗?”尤然不敢看沈浅,但他嘴角却带着笑意。

    “也可以,我念给你听。”说着沈浅就想自行拆开那情书,尤然一着急,夺过情书,嘀咕着:“我还是自己看吧。”

    “你脸怎么越来越红?”沈浅贼兮兮地朝他坏笑,尤然白了她一眼,然后看了下沈浅的情书,却差点吐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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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你不要脸。”尤然把情书丢给沈浅。沈浅蹙了蹙眉:“我向你表白,你怎么骂我?”

    “你这哪是表白,你这是……求欢,而且英语语法都是错误的。”

    “啊?”沈浅上下左右看了个遍,这哪点求欢了?她反问:“那你说该怎么正确法?”她英语本来就糗,她一点也不在意尤然否定她的英语。

    “Sex。”尤然说着,都想掐自己喉咙,不忍继续说下去。沈浅反复读了几遍,终于用音标拼写出这个单词。S-E-X……拼完以后,她脸一下子红了起来,“这关性什么关系,我说的是我们要谈一场大大的恋爱。”

    尤然一愣:“你好端端的干什么用英文写?”

    “因为你是英语课代表。”

    “……”

    沈浅很黏尤然,放学以后,她总是早早地到他教室等他。他读高三,放学总是比她晚,然后沈浅总喜欢把尤然送回家,可到了家门口,尤然又得折回来送沈浅回家。

    沈浅哈哈大笑:“亲爱的,你太能折腾自己了。”

    尤然瞪她:“还不是你个没良心的,非要送我,你明明知道我不放心你,一定会送你回家。”

    沈浅得瑟地笑,拉拉他的手:“我不就是想跟你多待一下嘛。”

    尤然知道,所以任由着她,而且谁说他又不是一样希望能与她多待一会儿呢?

    刚开始恋爱的时候,两人中午都是回家做饭吃,后来冬天到了,夜黑得早,学校便把作息时间调整,中午时间缩短了,他们就只能在学校吃完,然后窝进学校图书馆腻在一起看书。

    别人都说,他们是一道风景线,难得那么大方公开恋爱的连体婴儿。

    沈浅喜滋滋,她觉得自己很幸福。可尤然的眉头却皱得越来越紧,原因是他进入高三下半个学期了,总是很忙,忙到根本没时间吃饭,更别说陪沈浅。

    沈浅也体谅他。俗话说小别胜新婚,等他们难得有个假日出来约会,两人甜得跟蜜似的,到临别的时候,尤然才终于露出点“肉”性,吸了吸沈浅的嘴,然后就**猫一样地闪了,只留下错愕的沈浅在心里暗暗嘀咕,下次她一定要报仇。

    后来,尤然的成绩越来越差,从班里前几名掉到倒数前几名。老师找尤然无果,只得找尤司令。尤司令这时想管也管不了,他这将近18年里,对尤然不闻不问,现在插手,恐怕会让尤然更加厌恶,所以尤司令拜托了他的参谋长,郑参谋。郑参谋是看着尤然长大的,对尤然十分照顾,尤然对他多少有几分敬意。

    那也是郑参谋第一次见到沈浅,在尤然的家里。她在帮尤然切菜。尤然给他开门的时候,嘴角还挂着残留的笑。他叫沈浅出来的时候,沈浅腰际上还系着一条围裙,她双手在围裙上擦了擦,用一双好奇的目光打量他。

    郑参谋一愣:“你们同居了?”

    “没有,浅浅只是陪我吃饭,晚点我就送她回去。”

    “这样。”郑参谋话到嘴边的大道理一下子咽了下去。他也不知道该如何处理这件事。作为一个家长,孩子早恋应该加以制止,可是尤然身边一直没人,笑容一天比一天少。这硬生生拆散人家,太过残忍。

    他是看着尤然长大的,心里再明白不过,尤然那孩子需要什么。虽然他们这些家长能给,但是尤然的心在排斥。

    他与沈浅聊了一会儿,觉得她是个心直口快不做作的女孩,更重要一点,他得知沈浅也是在单亲家庭中长大。

    最后他跟尤司令说,这事他不想插手,尤然有自己的决心。

    尤司令以为事情搞定了。

    可是接下来的高考,尤然没有参加,他说他成绩太差,考了也会是不好的学校,他情愿复读。尤司令觉得也行,便通过关系,让他在这个学校复读。

    第二年,沈浅上了高二,尤然还是高三。

    因为尤然不去高考,沈浅特别感动,把整颗心都掏给了尤然,再不去看别的男人一眼,其实也没有男人比尤然好看。

    在难得的暑假里,沈浅以为她妈妈会回来,结果她等了个空。她妈妈给她打了一笔钱,让她自己去玩。

    沈浅找到尤然大哭一场,觉得自己是没人要的孩子。

    尤然说:“我要你。”

    “要多久?”

    “一辈子。”

    沈浅笑嘻嘻地说:“要是我这一辈子很短命怎么办?你是不是会要别人了?”

    尤然说:“嗯,我会要别人。”

    沈浅大怒:“你个臭男人。”

    “为了防止你的臭男人要了别人,你的命得长点。”

    “哼。”沈浅冷哼一下,“你生生世世都是我的人,要是敢出轨,我掐死你。”说着,她骑到尤然的身上,做出掐人状。

    两人都倒在沙发上,一个求饶,一个做泼妇状,最后……两人都停了下来,互看几眼,亲了起来……

    “浅浅。”

    “嗯?”

    “要是我真的出轨了,你掐死我,我不怪你。”

    “哟,都为将来出轨做好打算了?”

    “女王,我的意思是说我为了保住这条老命,任你骑着,是绝对不会出轨的。”

    “嘻嘻,真乖。”沈浅捧着他的脸又亲了上去。

    高二开学,沈浅左耳上多了七个耳洞,并成一排,极其显眼。沈浅是第一次一下子打那么多耳洞,没有好好保养,很多都化了脓,耳朵肿得跟猪耳朵一样,滑稽中又带着可怜。

    那是尤然第一次没纵容她,一边帮她处理脓水,一边骂她:“你吃饱了撑着,打一两个就算了,一下子打七个,你以为你真是流氓吗?”

    沈浅不禁委屈:“我打这么多耳洞,还不是希望你今年好过点?”

    然后尤然就知道了七个耳洞和他生辰的关系,知道真相的尤然哭笑不得,却心如蜜糖。

    那天吃饭的时候,他亲了亲沈浅,说:“等你左耳好了,我们一个打一个耳洞,男左女右。”

    “干什么?”

    “成双成对。”

    他们关系越来越好,直到那天下了雨,两人被淋了个透,沈浅换上尤然的白衬衫……然后,他们偷尝了**。用沈浅不要脸的话来说:“我们的兽欲被挖掘出来了。”

    尤然哭笑不得。但他觉得也没什么,他反正这辈子是一定要娶沈浅的,所以他早早地把沈浅带到了他最不想回去的家,给他爸爸看,这是一种宣告,无论他爸爸同不同意,他只是想告诉他爸爸,他身边已经有这么一个人了。

    直到沈母回来以后,什么都变了……

    沈浅再也不能陪尤然,即使她想陪,她妈妈也不同意。

    沈浅还记得当她把她和尤然交往的事告诉她妈妈以后,她妈妈铁青着脸,一巴掌掴了过来,还恶狠狠地扔了两个字给她:“下贱!”

    她的亲生母亲骂她下贱……

    之后沈浅被妈妈禁足,书都没去念,足足被禁足了一个月。她好不容易得到释放的那天,发疯地去找尤然,却只看见尤然和她关系比较要好的于南的妹妹于橙搂在一起,有说有笑地朝她走来。

    沈浅以为这是巧合撞见的出轨,她不知道这其实是尤然布的局。

    尤然等沈浅上来掐死他,却只等来一句话,“我果然下贱。”沈浅笑了,第一次对她最上心的尤然那么冷,她咬着牙说:“尤然,我们分手吧。是我,不要你了。”

    尤然抿抿嘴,星眸闪烁不定,淡淡地说:“这样,也好。”

    沈浅没在他面前哭,而是大大方方地转头,一步步离他远去。唯有尤然耷拉着肩膀,心痛地看着她一步步走远,他脑海里回荡着他爸爸的一句话。

    “你知道沈浅没爸爸吗?”

    “我知道。”

    “我就是她爸爸。她与尤初是同一个妈妈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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