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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了笑便对杨花花道:“三娘的事朕准了,你就先回去吧!朕要和相国谈谈正事。”
“哪有吃饭到一半就赶人走的,我不管,我要吃完饭再走。”
杨花花秀眉一挑,对李隆基的逐客令毫不理睬。
李隆基无奈,只得尴尬地笑了笑,走回自己的位子坐下,杨花花却坐在书房一角,慢悠悠地喝酒,目光不时向这边瞟来。
李隆基取过李庆安的军报,先问道:“河东移民和匠户西进之事办得如何了?”
“回禀陛下,一千匠户半个月前便已经启程了,河东移民正在抓紧招募。”
“办得好!”
李隆基点点头,便把军报递给他道:“相国,北庭的军报想必你已看过了吧!”
“回禀陛下,臣已经看过,臣赞成他向西修筑五城的方略,臣以为这为将来收复碎叶奠定了坚实的基础。”
“相国和我想到一起去了。”
李隆基笑道:“这次李庆安能以攻打葛逻禄为借口,突破葱岭边界,将我大唐实际控制地推进到岭西的夷播海一线,随着补给线建立,攻打碎叶就不会再像开元十八年牛仙庭那样,最后无法在碎叶立足,为了能早日恢复碎叶军镇,朕考虑想给李庆安更大的自主权,相国以为如何?”
“臣愿意辞去北庭节度使和都护双职,推荐李庆安接任。”
“陛下!”
已经吃完午饭,正坐在一旁喝茶的杨花花终于忍不住插嘴了,“那李庆安天宝五年才从军,这才过了几年,就要做到节度使了,是不是升官太快了一点?”
李隆基脸一沉,不悦道:“三娘不要过问朝中之事,先去吧!”
“你们朝中之事我才不想过问呢!但李庆安确实资历不足,大唐比他强的军官多得是,为什么非要用他,不会是我那四妹夜夜给陛下吹枕边风的缘故吧!”
饶是李隆基宠她,此刻脸上也挂不住了,他重重一拍桌子,指着门怒道:“你给朕出去!”
杨花花嘴一撇,“我就知道你会”
她轻轻哼了一声,腰肢轻摆,不屑一顾地走了。
房间里有些尴尬,李林甫干笑一声道:“爱屋及乌,由此可见陛下对贵妃娘娘的宠爱。”
“朕不想和女人一般计较。”
李隆基苦笑了一下,又继续刚才的话题道:“朕决定任李庆安为北庭节度使兼北庭都护,相国不再兼任这二职,另外,朕再任命他兼任西州都督”
杨花花怒气冲冲走出兴庆宫,李庆安那该死的贼男人居然要升为节度使了,真是岂有此理,她刚走到宫门,却听见外面一阵骚乱,隐隐有人在大喊:“你们放开我,我要面见陛下,弹劾李庆安滥杀朝廷重臣。”
杨花花一怔,她加快了步伐,只见宫门外,十几名侍卫正将一名男子死死摁在地上,那男子挣扎着,伸直脖子拼命地叫喊:“陛下,李庆安在北庭一手遮天,滥用权力,臣要控告他。”
几名侍卫堵住他的嘴,但他还在吱呜大喊:“陛下,臣要控告"
侍卫们勃然大怒,准备下重手打晕他,就在这时,杨花花一声喝喊:“住手!”
侍卫们见虢国夫人阻止,便慢慢放松了男子,杨花花走上前问道:“你什么人,为什么要控诉李庆安?我是虢国夫人,你有什么冤屈可以告诉我。”
男子见终于有人给他做主,连忙道:“夫人,卑职是庭州金满县县令,名叫陈忠和,臣要控告李庆安挑起与葛逻禄的战争,趁机排除异己,西州都督赵廷玉被他逼迫致死,副都护程千里被他夺去一切权力,他任人惟私,北庭政务大权皆被他幕僚掌握,卑职有确切证据。”
陈忠和挣脱侍卫的手,从怀里取出一本册子,递上头顶道:“这是卑职收集的士兵及军官证言,北庭军民皆可以证明李庆安在北庭的滔天权势。”
杨花花接过册子翻了翻,里面的正验证词果然对李庆安不利,她大喜道:“那好,你更我去见皇帝。”
杨花花要带陈忠和进宫,兴庆宫的侍卫们却不干了,一名直长拱手道:“夫人,未得圣上召见,外官一律不得入宫,这是宫中规矩,请夫人见谅。”
“连我的面子也不给吗?”
“抱歉,夫人,就是娘娘也不允许,这是卑职们的职责所在。”
“一群看门狗罢了。”
杨花花哼了一声,转身又进宫了,她来到大同殿外,恰好李隆基与相国李林甫有说有笑从殿内出来,见杨花花又回来了,李隆基不由一怔,笑着问道:“三娘不服,又要和朕辩理不成?”
杨花花俏脸凝着霜雪,冷冷道:“陛下,宫门外有人在喊冤,陛下是见还是不见?”
“喊冤?”李隆基和李林甫对望一眼,不由哑然失笑道:“喊冤可以去万年县衙,跑到朕的兴庆宫喊冤,是走错地方了吧!”
话音刚落,远处一声高喊:“贵妃娘娘驾到!”
只见一身浓妆艳裹的杨玉环在百名宫人的簇拥下浩浩荡荡走来,李林甫连忙躬身行礼,“参见贵妃娘娘。”
“相国免礼!”
杨玉环含笑点点头,一双美眸却向李隆基和三姐杨花花瞟去,目光里带着一丝怀疑,有人偷偷向她告状,三夫人在和圣上共用午膳,恰好这几天她也听到了一些流言蜚语,她心中着实放心不下,便赶来探视。
“陛下是准备回宫吗?”
李隆基有点心虚,他呵呵一笑道:“朕处理了几件公务,正准备回宫,正好三娘说宫外有人在告状,朕觉得有些奇怪。”
“哦!”杨玉环秀目一转,又瞥向杨花花笑道:“三姐,怎么管起别人的告状了,有县令有京兆尹,还有御史台,最后还有李相国,再怎么也轮不到圣上呀!”
“哼!宫外是北庭县令,要告李庆安专权,县令敢管吗?京兆尹敢管吗?”
杨花花把弹劾书递给李隆基,道:“陛下,人家万里迢迢赶来,要告你的封疆大吏,你怎么能不过问?”
杨玉环粉脸微微一沉,她心里清楚,杨花花其实是对李庆安不满而借题发挥。
“三姐,国之大事,陛下会和朝廷大臣商量,我们不要参与。”
杨花花秀眉一挑,冷冰冰应道:“四妹,我并没有参与圣上的国事,不是吗?该怎么处置是圣上的事,我只是传个消息罢了。”
她又对李隆基道:“是明君还是昏君全在陛下的一念之间,陛下自己看着办吧!”
杨玉环也毫不让步道:“陛下,若开了先例,以后人人都跑来告御状,那时陛下是想做明君还是昏君呢?”
李隆基夹在两个女人之间有些左右为难,这时李林甫笑道:“臣是百官之首,不如让臣先听一听这个北庭来的县令有何冤屈要诉,然后臣在禀报圣上,三夫人以为这样可好?”
李林甫的话说得很白了,县令有冤最多只能向他应诉,告御状就是越权了。
李隆基得到台阶,他故作为难态,对杨花花解释道:“三娘有所不知,朕只管从三品以上的官员,四品以下是相国的权限,朕不好越权啊!”
杨花花哼了一声,不屑道:“处置那个韦参军时,却又不嫌他官小了。”
“三姐!”杨玉环不高兴地打断了她的话,连忙对李隆基道:“陛下回宫吧!告状之事让相国来处理。”
李隆基被杨花花呛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把状书交给李林甫,冷冷道:“此事就麻烦相国了。”
说完,他一拂袖,带着杨玉环向宫里走去,杨花花盯着他们的背影,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李林甫躬身道:“臣一定秉公处置!”
李林甫和杨花花一起走出宫门,见侍卫们依然把陈忠和押在一旁,李林甫便走上前笑道:“到底出了什么事?”
陈忠和当年中进士时见过李林甫,连忙躬身道:“卑职是庭州金满县县令,从庭州赶来,是要弹劾北庭节度副使李庆安任人惟私,擅杀朝廷重臣。”
李林甫点点头,温和地安抚他道:“我没记错的话,陈县令是开元二十七年的探花郎吧!哎,一晃十年了,现在居然不远万里从北庭赶来,其志可嘉,本相会严肃处理此事。”
陈忠和见相国笑容友善,态度和蔼可亲,居然还记得自己,不由感动得满脸泪水,一路受尽的艰难此时也心甘情愿了,他哽咽道:“卑职只想替北庭的官员们说一句公道话,就算丢官弃职,卑职也绝不后悔。”
“是一个正直的官员啊!”
李林甫叹息了一声,又回头对杨花花笑道:“三夫人放心,朝廷自有法度,御史台会严查此事,不会袒护任何人。”
杨花花见李林甫态度诚恳,笑容亲善,也放下心来,便笑道:“那好吧!这事就交给相国办理了,我先走一步。”
说完,她登上马车,马车飞快地走远了,李林甫一直见她马车消失,这才吩咐左右道:“把陈县令送去御史台,不准无礼。”
“卑职多谢相国主持公义。”
陈忠和深施一礼,欢天喜地跟着李林甫的手下走了,李林甫上了马车,车帘放下,他脸上温和的笑容立刻消失得无影无踪,他冷哼了一声,对书童道:“你去告诉王珙,这个北庭来的县令判他妖言惑众,重打八十棍,押送北庭交给李庆安处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