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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太太若提亲事,你只管说要问过祖母才能回复,然后就去见她,别的不要多说。”
赵泽看着她,面无表情。
百灵匆匆走了,她也是奉命前来,但汪家内宅外宅管得还是比较严的,她出来递话,其实不大合规矩,不过是收买了二门上的婆子,行个方便罢了。但她又不指望牛氏能给她个好前程,所以不愿太过冒险,只要完成了份内之事,别的就算了。
赵泽心情复杂地跟着香环继续往里走。
香环环视周围没人,抿嘴笑着对赵泽说:“泽大爷是害怕见我们老爷吗?别怕,我们老爷人很好的,今天老爷太太是要提亲,一定不会对你凶。”
赵泽勉强笑了笑,忍不住问:“你们老爷太太是想给谁提亲呢?”
“我不知道呀。”香环一脸天真地说:“不过早上赵大姑娘来向我们太太请安时,遇上了二少爷,她还冲着二少爷笑呢。我们太太把赵大姑娘夸成了一朵花,非常喜欢她,常说要是有她这样一个女儿就好了。”
赵泽脸都绿了。汪东升夫妻对他们一家何等宽厚!竟然还打算娶赵湘为媳!虽然看起来配的是汪家次子,但那也是正室嫡出。汪东升夫妻为了他亡父赵玦的那份情谊,不顾自身前途就算了,难道连儿子的前途都不顾了?
他心情复杂地走进了汪家正院上房,香环早已不再开口了,规规矩矩地将他引到主人面前,便低头退下。
赵泽给汪东升夫妻行了礼,战战兢兢地说了许多问候的话。汪太太发现他跟自己想象的有些不一样,印象也好了些,让他坐了,又叫人上茶。汪东升便开始问他生活上的事,差使做得如何之类的。赵泽一一答了,略一犹豫,便将从赵玮那里听来的话说了出来,道:“侄儿惶恐。叔父婶娘对家祖母与舍弟舍妹们的恩情,侄儿实在无以为报。只是叔父仕途要紧,还请二位让我将祖母与弟妹们接走吧。”
汪太太脸色有些发白,无措地看向丈夫。这种事她可没听说过呀!
江东升却用一种探究的眼神看着赵泽:“这真是小侯爷让你转告的么?连你弟弟带我两个儿子在外头闲逛的事,也是他说的?”他有些疑心,这是赵泽在刻意打压庶弟。小时候就能杀死庶弟的人,会做出这样的事,还真不稀奇。至于自己的职位,他好歹也是有军功在身的人,堂堂从三品的武将,还能因为这种小事而被人抢了位子去?那位被调入禁军的武官他也认得,资历比他更深,又在皇帝眼皮子底下做了这么多年,能得皇帝青眼,并不出奇。这不过是巧合罢了。
赵泽见他猜疑自己,脸色一下就白了,咬着牙关道:“侄儿所言,句句属实,叔父若不信,只管让人去打听。”
汪东升沉吟不语,过了一会儿才说:“你婶娘今儿叫你来,是有一件事要问你的意思,让你婶娘跟你说吧。”
汪太太此时心乱如麻,见丈夫开口,也只能收拾心情,把自己的意思说了。不过此时她心里已经没有了原本那种欣喜期盼的感觉,反而还担心,如果丈夫的仕途真的是因为收留了牛氏祖孙而受到了影响,那娘家侄儿娶赵湘,真的不会妨碍前程吗?他年纪轻轻就做到了捕头,将来说不定可以升到推官、通判的位上,若是因为自己说的亲事而毁了前程,那她这个姑姑就太对不起侄儿了。
她这副表情落在赵泽眼中,则成了“汪家本无意结亲,却为了要接济牛氏祖孙,才特地提了这门亲事”的证明。虽然提亲的对象不是汪家次子,让赵泽松了一口气,但看到汪太太的表情,他又觉得,就算汪太太的侄儿比不得她儿子条件好,这门亲事也依然是赵湘高攀的。结了亲,汪家与赵家仍旧会成为亲戚,那岂不是更加连累了汪家?还要再捎带上另一家无辜的人。
若不是牛氏先打发人来给他递了话,赵泽也许立刻就要回绝了,此刻却只能照着祖母吩咐的,对汪东升夫妻说:“事关妹妹终身,侄儿不敢擅专,还得先问过祖母的意思。”
汪太太早预料到他会这么说,便命小丫头带他去见牛氏。
香环再一次出现在了赵泽面前。
赵泽此时心里正乱糟糟的,正不知该如何跟妹妹说,看到香环,他又想起香环说的,赵湘对着汪潼生笑的事,心情更差了。
他心知妹妹为人,猜想她断断瞧不上汪太太的侄儿,若她肯嫁一个捕头,当初霍太太给儿子来提亲时,她早就答应了。霍知良虽然也是犯官之子,但霍太太的妹夫却是官,已经答应了让霍知良拜他的幕僚为师,也学着做个师爷。只要能力足够,做师爷可比做捕头体面得多。赵湘连未来的师爷都不肯嫁,又怎会甘心嫁个小捕头?
香环却还是个不懂事的孩子,蹦蹦跳跳的,说话透着天真,跟他讲赵湘一日能见到汪潼生几次,一点都不知道其中忌讳,听得他苦笑连连,只能小声叮嘱她,这话绝不能告诉别人,不然汪太太会打她的,把香环给唬住了,白着脸摇手说不敢再提。看着她这模样,赵泽越发相信这个孩子嘴里说出来的一定是真话。
到了西院,香环将他领到正屋前,就转头寻这院里侍候的小丫头玩耍去了。远远看着赵泽进了屋,她回头对着熟悉的另一个小丫头笑笑:“你昨儿还笑我长胖了,我今儿特地穿了两年前的旧衣裳给你瞧,除了长高以外,我哪里长胖了?”
那小丫头上下打量她一番,服气地点点头:“果然不胖,你是怎么长的?只长个子,却不长肉?不过你今儿梳这样的头,倒显得起码小了两岁,哈哈。”
香环笑眯眯地:“咱们上后院里说话吧?”
那小丫头却摇头:“不行。”她将手里的扫帚拿给香环看:“我还要扫厢房的地呢,叫妈妈知道我偷懒,就该打我手板心了。”
香环自然知道,西院每日在这个时候扫地,她是故意这么说的:“那我在这里等你扫完了再说。太太让我给赵家泽大爷领路,一会儿我还得领他出去呢,暂时不用走。”
那小丫头高兴地答应了,自去扫地不提。香环往正房西屋窗前廊下一坐,秋风轻拂,屋里的对话声都传到了她耳朵里。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