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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微猷殿的大门,软软甜甜地喊爹妈,邰山雨每听到这声音都觉自己其实不必对生女儿抱遗憾,毕竟她有个灵魂住着小公举的儿子。
“阿岩竟还认得回家的路,还当你忘了,回不来呢。”这小东西,早先写信还说今年过年也不回,把邰山雨恼得都不想理他。
“知道妈会想我担心我,别说路远雪厚,就是天下落刀子也要回来。”谢岩惯会哄他妈,嗲嗲的还属于少年的声音仍然柔软好听,甜津津的。
邰山雨就喜欢被自家“小公举”哄,眉开眼笑地道:“好歹还知道要回来,便先饶过你这一遭,日后可不敢再说什么过年不回家的话,天上真要落刀子那没法子,但凡天上不落刀子都得回来。”
谢岩三言两语,把邰山雨哄得什么也都忘了,一边啃着他带回的小零嘴,一边叨叨他那熊弟弟一路都犯了些什么熊。谢岩则一边与他妈谈笑,一边偶尔看他爹几眼,他爹倒是淡定从容,看着和以往一样,倒没感觉出有什么不同来,想起张煚叫他谨言慎行,谢岩心里虽绷着根弦,却也并没有觉得这是个什么需防范的事。
他啊,从小就深觉得,父亲爱他至极,比爱他妈也只少那么一点点,午饭后,父子俩散步时,谢籍提监国之事,谢岩笑道:“爹是又要同妈一道去哪里逍遥自在,把我一人丢下面对满朝文武,天下万民?”
“总归早晚是你,早熟悉了早好。”谢籍这会儿精神还好,状态和以往差不离,他对着长子早已不怎么嫌弃,毕竟能接他班儿,叫他能放下一切去和小青梅纵情山水。
“爹也太放心我了,我才多大。”
“诸公皆道你施政上佳,为父自然放心。”
这句话,让谢岩有点费琢磨,也不知道是不是叫张煚的话影响了,竟觉得他爹话里有点微薄的恼意:“那是看我小,他们皆年过半百,自然看我这小孩哪里都好,大人对小孩总是宽容些。论理政,实则,我还远不如爹。”
小东西素会说好话,谢籍笑了笑,揉一把儿子的头道:“你也长大了,都会权衡利害了,就这么着吧,朝臣的话要听,却要拣着听,他们亦各自有立场,并非句句都实。”
“我听爹的。”
谢岩也不知道他爹算是变了还是没变,说变吧,还和从前一样对他,要说没变吧,神态情绪都稍微有些不同。也许是语气神态的改变带来的,有些话听着不大对味儿,但只是偶尔一言半语,大多话听着还和从前语气相同。
“欸,他时好时不好的,眼下好的时间已经多起来,不过比从前还是急躁一些,你安安稳稳领着中书省监国,我们打算去外边养一养,散散心再回来。”这既是为谢籍着想,也是为谢岩着想,更是为满朝文武着想。
谢籍有时候暴脾气上来,要打要杀的,除老油条外,满朝文武多半都战战兢兢,生怕真有一天屠刀落在脖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