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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交过差,走出府牢已经是亥时,外面月明星稀,街道上冷冷清清,隐隐约约有梆子声传来,还有坊间不断回荡的‘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不久前被上官大骂了半个时辰,想起今日发生的事情,郑捕头摇了摇头,又苦笑不已,轻声叹道:“这都是什么事啊。。。”

    是啊,这都是什么事啊!

    他从捕几十年,乃是子承父业,这些年勤勤恳恳,江洋大盗恶贼流寇也都遇到过,寻常人家很难想象这里面的危险,在生死边沿游走,见的多了,说不怕是不可能的,但也不会像那些毛头小子一样,见了血,连吃饭的家伙都握不住。

    可是,可是他何曾见过如此凶人!想起张虎杀人后平静的样子,再想想那位公子哥轻描淡写的态度,呼吸不由得一滞,视人命为儿戏,视律法为无物,他怎敢?他怎么敢!

    光天化日之下,当街纵奴杀人,还是当着官差的面!惊惧后便是无法抑制的愤怒,他看到了冷酷,看到了残忍,看到了那骨子里的不屑和猖狂。

    这是羞辱,这是对官差的羞辱,也是对官府的羞辱,清平世界朗朗乾坤,那程思就是该死,也应该由官府来判,由通判大人来断!

    夜风袭来,紧了紧身上的衣服,郑捕头心头很乱,怒火在胸膛中淤积燃烧,却又在一瞬间熄灭冷去,回头相望,府牢大门上的灯笼在夜风中左右摆动,光影摇曳,正下方的两只狴犴石兽显得越加狰狞,或许,就连它们也对这污浊的人间绝望了吧?

    回到家中,家人不出意外的早已上床休息,将门栓插好,他轻声轻脚的朝着堂屋走去,或许是之前开门声太大,西侧的房间亮起烛光,紧跟着响起一阵咳嗽声,他心中一紧,下意识加快了脚步。

    “相公,你回来啦。”

    看见披着外衣出来的娘子,郑捕头立刻走上前接过烛台,一手搀扶着她慢慢走到桌子前坐下,有些埋怨道:“你身子骨不好,应该多休息才对,不用每晚都等着我。”

    “相公说那里的话,你公务繁忙,我一个妇道人家又帮不上什么忙,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看着欲言又止的相公,她轻笑着摇了摇头:“再说了,你不在,我心里空荡荡的,一个人想睡也睡不着。”

    结婚二十年,夫妻琴瑟和鸣相敬如宾,能娶到织娘这样的女子,乃是一生中最幸运的一件事。细说起来,心底其实一直都有愧疚,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两小无猜再到新婚大喜,他年少时曾发下誓愿,要许她一世富贵,到头来却在这府衙内不上不下,几十年的班头,当日少年变成了今时的中年,或许等到年迈的那一天,这个愿望也未必能够实现。

    桌子上留有晚饭,用纱罩罩着,虽是早已冷去,他却吃的香甜,夫妻俩说一些贴己话,一天中也只有这个时间才可以,有织娘在背后默默操持这个家,他真的安心许多。

    砰砰砰,突如其来的敲门声响起,在这寂静无声的黑夜里异常清晰,郑捕头动作一顿,放下碗筷,给了织娘一个安心的眼神,顺手抄起依在墙边的雁翎刀,走过庭院来到大门前,低声喝道:“谁!”

    “郑捕头,夜半时分来访,只因事急从权,还望郑捕头海涵!”

    透过门扇的缝隙,隐隐约约看到两个人影,为了表示没有恶意,来人还特意将灯笼绕着身体转了一圈,双手摊开,又照了照面容,随后站立而定。

    那人倒是见过,只是不熟悉而已,郑捕头心中一松,手中的雁翎刀虽未放下,却也不似之前那般紧张,打开门栓,看着来人疑惑道:“谷掌柜?”

    谷掌柜抱了抱拳,笑容可掬道:“郑捕头,打扰打扰,实在不好意思。”

    “你是怎么来的?”郑捕头一脸警惕,盯着谷掌柜厉声问道:“入夜之后州府宵禁,各坊各市皆关门上锁,并有副尉带队巡逻,谷掌柜,你一个酒楼掌柜何德何能,竟能在这深夜时分走街串巷?说!若是不交代清楚,说不得要去那府牢里走上一遭!”

    郑捕头威胁之色溢于言表,谷掌柜却不在意,扫了眼周围,俯过身子低声说道:“郑捕头所问之事我定会回答清楚,只是这里并非说话的地方,捕头若是愿意,我们到屋内再细说如何?”

    深深看了眼谷掌柜,郑捕头让出位置,冷哼一声道:“跟我来!”

    长居州府大不易,寻常人家能有个安身立命的地方,已经是几代人奋斗的结果,郑捕头虽说世代都在府衙当差,奈何这俸禄实在低的可怜,平日里倒是有人孝敬些银钱,充做家用没问题,用来盖房子却是想也别想。

    整间小院只有三间房,一件供老母居住,一件供夫妻两人居住,剩下的一件打算等子女长大了,再割成两间来用,眼下放的都是些杂物,里面黑漆漆的也看不清楚,留下谷掌柜两人在门外等候,反身准备取个油灯来。

    堂屋内,看见相公归来,织娘一脸担心道:“相公,那两人是谁?怎么在这大半夜的前来拜访?”

    这一会儿的功夫,郑捕头心底已经有所猜测,只是不好和娘子细说,好言安慰道:“你不用担心,那两人没有恶意,找我是因为有些私事,好了,你先回屋休息吧,等我送走了他们便立刻回来陪你。”

    也知道相公有事瞒着自己,织娘心中无奈,点了点头道:“我这就回屋,相公也注意下身体,莫要耽搁太久了。”

    点好油灯,归来时那两人依旧在门口等候,也不多说什么,他率先走进屋内,将油灯放在一堆杂物之上,看着走进门的谷掌柜冷冷道:“说吧,找我所为何事?”

    “郑捕头不是已经猜到了么?”谷掌柜笑呵呵的,目不转睛的看着他道:“我今日前来,就是想请郑捕头帮个小忙!”

    郑捕头沉默了,谷掌柜也不催促,扭着头稍有兴趣的打量着屋内的摆设,隔了好大一会儿,这才又重新望了过来。

    “那个人,他是谁?”

    很清楚郑捕头问的是谁,谷掌柜神色一正,抱着拳道:“我家少爷!”

    “你家少爷?”

    “对,没错!郑捕头或许不太清楚,鄙人姓张,乃张家一个微不足道的下人!”

    在苏州府,只报张姓而不报家门的,只有这么一家,苏州府张,简简单单四个字,却让郑捕头感受到了难以言说的压力,他眼中闪过一丝震惊,一丝复杂,还有一丝丝恍然大悟!

    谷掌柜很满意郑捕头的态度,在这苏州府,很少有人听到张家的名号后还能保持冷静,这说明他很不错,倒也是个人物。

    “我家少爷今日出府游玩,不想竟遇到长乐帮的贼人,幸得一位姜姓小哥相助,那贼人害人之心不死,随后又纠合五六同伴意图当街行凶,下人护主心切,拼死才将贼人击毙!郑捕头,您说我说的对吗?”

    “你。。。”

    “郑捕头!您说我说的对吗?!”

    “我。。。”

    “郑捕头!您说我说的对么!!!”

    谷掌柜连着问了三声,一声比一声来的冷厉,这一刻,似乎连空气都变得沉重起来,犹如泰山压顶一般,压得郑捕头说不出话来。

    走出府牢的那一刻,他其实就有所预感,那行凶的恶人和背后指使的主人百无禁忌,分明是有所依仗,首先怀疑的就是姑苏李氏,然后是金陵高家,只怪前些日子听闻高家的公子将会来苏州府,却怎么也想不到,这人竟是张家的少爷。

    比起百年望族李氏,世代簪缨高家,张家底子单薄,但那也是对门阀氏族来说。在这苏州府,张家就是天,就连姑苏李氏也不愿轻捋虎须,他一个小小的捕头,打个哈欠都能吹跑的玩意儿,在张家眼中又算得了什么?

    “光我一人不行!”刚一开口,郑捕头自己却先吓了一跳,这声音太过干涩,听起来完全不像他本人的。看着谷掌柜的双眼,他仿佛用尽了所有的力气:“当时跟着我的还有三位兄弟,此外,四周也有不少百姓亲眼目睹,对了,这个案子将会由通判大人来断,还有那些贼人,到时候也须闭上嘴巴!”

    “好!我代表我家少爷谢谢捕头一片好心!小九,把东西交给郑捕头!”

    身后之人从怀中取出一张信封,双手捧起递到了眼前,谷掌柜再次变成笑呵呵的弥勒佛,抱着拳一脸歉意道:“深夜打扰,张某实在有愧,区区一点薄礼,还望郑捕头不要推辞!”

    眼见郑捕头接过信封,他笑的更加和善:“捕头果然明事理识大体,我苏州府能够郑捕头这样的人物,何愁州府不靖啊!那就不打扰郑捕头休息了,哦对了,明日升堂时,还望郑捕头能牢记刚才那番话。”

    “明日?”郑捕头神色一惊,府衙断案自有规矩,无论大小都是七日开始,这七日便是让衙役捕快收集证据,将案件内情了解清楚,以方便通判大人断案。

    “没错,事关我家少爷清誉,可不能让一帮贼子给败坏了,当然是越快越好!”

    。。。

    。。。

    “老爷,齐先生到了!”

    书房内,中年男子坐在太师椅上闭目养神,听到管家的话,睁开眼点了点头道:“快把人请进来!”

    片刻后,一头戴方巾,身穿青色儒衫的男子走了进来,身子前倾拱手道:“大人,您找我?”

    “德裕,坐,”指了指一旁的位置,中年男子继续说道:“深夜请你来是因为有一桩案子,需要你来帮我参谋一下!”

    “大人所说的,可是今天下午学士街上发生的命案?”

    “你已经知道了?”中年男子神色一愣,目光禁不住有些怀疑。

    德裕倒也不觉得奇怪,他乃通判大人的幕僚,跟随大人有着十几年之久,早已是将他的性子摸的七七八八,通判大人什么都好,就是有一点,多疑善忌,又过于爱惜羽毛,有些时候做起事来畏手畏脚,优柔寡断,连那市井妇人都不如。

    他当即是一脸坦然道:“实不相瞒,大人传我之前,张家人已经找过我了!”

    通判大人冷哼一声,脸色微怒道:“这帮不知天高地厚的蠢货,由着他家少爷纵奴当街行凶,现如今还有脸求上门来!哼,我真应该把这些人全部关到大牢里面,先打五十大板!”

    别看通判大人嘴上说的厉害,德裕却是知道,他不会也不敢,倒不是怕了张家,而是怕张家背后那人!

    身为下属,德裕自是懂得给上司台阶下的道理,这边连忙附和道:“大人说的是,这张家少爷做得的确过火,无论怎么说,也不能在光天化日之下当街杀人呀。。。”

    “算了,先不提这人,”通判大人一脸烦躁,摆着手打断了他的话:“说说看,关于这个案子你是怎么想的?”

    “大人,属下怎么想不重要,重要的是大人如何考虑的?”

    “嗯?”

    身子靠了过来,在通判大人耳边悄声说道:“张家有钱有势,没理也有理;死的那个乃是青皮,平日恶迹斑斑,有理也是没理。。。”

    “放肆!”不想通判大人脸色愤怒,拍着桌子道:“我身为一州之长,代圣天子牧守一方,治下却出了如此耸人听闻的血案,你让我网开一面,放那凶手招摇过市,若是此事传了出去,民间议论纷纷,将本官至于何地?到底是何居心?”

    通判大人越说越怒,在这小小的书房之内,又是亲近心腹,身份地位这些平日压在身上的东西顷刻消失的无影无踪,他就跟普通人一样,暴跳如雷,既恨张家公子目无法纪,又恨那个死去的青皮不长眼睛,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挫骨扬灰。

    德裕在一旁低眉顺眼,由着通判大人大发雷霆,他倒是明白,自己只是遭了池鱼之殃,大人心中的怒火还是发泄出来为好,若是一直憋着,心气不平,万一做出什么不智的决定来,到时候可就后悔也来不及了。

    等了好大一会儿,屋内的声音渐渐低落直至平息,通判大人一脸疲惫,望着烛台愣愣出神,为官三十余载,年少时胸怀大志,决心要做个造福一方的父母官,奈何事不从愿,空有满腔抱负却掣肘不断,现如今雄心不再热血已凉,抬头遥望,只觉得前路渺茫荆棘丛生,还有万丈深渊藏于红花绿叶之间,一不留神就是粉身碎骨的下场,深夜惊醒,常常身体发寒手脚冰凉。

    见通判大人久久不言,德裕苦不堪言,家中还有信人等候,不能再耽搁下去,他心中一动,上前一步小声道:“大人,此乃天赐良机,万万不可错过呀!”

    “良机?此话怎讲?”

    “大人这些年仕途坎坷,虽身怀治民之术,却无施展之地,细说起来,根子还在这‘单薄’两字!大人还不明白么?想那知府陈伦,不过而立之年,何德何能竟能做一州之长,当真靠的是他自己?大人可别忘了,他娶的那位贤内助,可是姑苏李氏的嫡女。。。”

    提起知府陈伦,通判大人觉得好生嫉妒,他与此人政见不合,早已暗生嫌隙,私下里不止一次嘲笑对方是黄口小儿,书生意气,做事顾头不顾尾,可就是这样一个人,就因为娶了李氏的嫡女,从七品县令一路平步青云,年级轻轻就当上了这苏州府的知府,比自家还要高上半级,见了面,还需恭称一声上官!

    呸!那陈伦有何本领治理一府?就凭他那一身皮囊?说到底,靠的不就是他家夫人,还有李氏这座靠山么!嫉妒使通判大人质壁分离,横竖都看知府不顺眼,只因眼红的很啊!

    “大人,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呀!”察觉到通判大人有些心动,德裕急忙再次劝道:“区区一个张家,大人当然无需放在心上,可大人别忘了,张家背后还有个梁相国!这些年来,门阀氏族把持朝政,驱赶异己,对不从者打压不断,梁相国和大人出身相似,都是起于微末,但为何却能稳如泰山呢?”

    “只因梁相国简在帝心,朝中诸公,约有三分之一都出自其门下,旁人主持科举,加起来也不足他一人之多,乃是天下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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