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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一点光, 黑暗。
还有寂静,动了动手脚, 是铁链的声响。
岑琢努力想在周围看见点什么, 但什么也没有, 孤零零的,只有他,和锁着他的重重桎梏。
铁链有五条,分别箍着脖子和四肢,他拽了拽,另一头固定在墙上,像是焊死的,靠人力无法挣脱。
他成了染社的阶下囚,早料到会有这么一天,只是没想到是以这种方式, 心里像有一口大锅在烧, 要沸了, 却总差着些什么, 沸不起来。
“逐夜凉……”轻轻的,那个名字脱口而出,空阔的地下牢房,有微微的回音。
靠着这回音,他找到了一点活着的感觉。
活着,就是爱与恨、希望与绝望。
“信我最后一次”,逐夜凉说, 可结果呢?他把那个人带走了,把他抛下,关进地板下的核心囚舱。
纯粹的漆黑、悚然的安静,这一切都是那个人曾经忍受的,现在,由他代替了。
岑琢死死攥着拳头,把牙齿咬得作响。
也许逐夜凉会回来救他,也许……他就这样把自己忘记,和那个想要的人一起,去快意纵横,并肩天下。
叮咚……像有一滴水打进心田,岑琢整个人都颤抖了。
在沉阳,第一次听到这两个字。
他们同乘一辆摩托,逐夜凉为他启动加热系统,他带逐夜凉去看郊外的核电站,他们找老太太做一碗面片儿,在包厢昏暗的灯光下聊禁忌的话题。
“叮咚,你的愿望已记录在案。”
一间放映厅,屏幕亮着,上面是老旧的黑白画面,岑琢记得那些字,迪士尼,愚蠢交响乐,1929。
那是在大兰。
“要把伽蓝堂的旗帜插进连云关内……让所有人知道伽蓝堂的名字!”
“岑琢,你有我。”
那是在北府。
四周是震耳欲聋的巨响,逐夜凉覆在身上,砂石在空气中嗡鸣,火焰在熊熊燃烧,咫尺处是一双光学目镜,沉静得像一口深潭。
第一次心动,那是在太涂。
眼泪从长睫上滑下,一滴、两滴,没落在地上,而是打进宽大的金属掌心,为了接住这些泪,逐夜凉几乎单膝跪下。
“我可以杀光乌兰洽的人,屠城,只要能平息你的怒气。”
“你不用考虑一个机器的感受,我愿意为你去杀人。”
那是在乌兰洽。
蓝色的天,蓝色的水,逐夜凉追寻他而来,缥缈得像一个梦。
嘴唇贴上去,金属和水,有讨人厌的锈味。
一个破釜沉舟的吻,一次濒死的体验,让人目眩神迷。
那是在兰城,肉身神曾指着岑琢的心脏,用一种同情的眼神,以一次无声的神谕,早早预示了未来。
“为什么……要爱我?”
“为什么让我知道你的爱?”
那是在兴都,逐夜凉说:“你知道你爱的是个什么人吗?”
“你知道他为什么跟你在一起,他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他一不小心,就会把你撕得粉碎!”
岑琢那时没懂这些话的意思,只牢牢地念着一句——“我们是飞鸟与鱼,永远到不了对方的彼岸。”
他强迫自己不要想,可做不到,满脑子都是逐夜凉,那具可恨的骨架子,即使落到这步田地,他还愚蠢着,抱着不切实际的希望。
希望他回来。
希望他爱他。
“喂……”黑暗中,突然响起一个声音。
岑琢狠狠地一抖,“谁……”他惊恐地扯动锁链,“是谁!”
什么东西在向他靠近,拖着脚,慢而沉重,岑琢尽量往后退,核心囚舱里有另外一个人,无声地潜伏在黑暗里,一直在虎视眈眈。
一只手,骨瘦如柴,冰凉地摸上脸颊。
岑琢强忍着没叫出声,屏住呼吸,和那家伙隔着短短一段距离,对方的鼻息喷在他脸上,粗鲁的,把他的脸摸了一遍。
“是新人。”那家伙低语。
岑琢瞪着眼前的一团黑。
那个鬼魅一样的声音说:“你们为什么喊同一个名字?”
同一个名字?岑琢从恐惧中冷静下来,他指的是“逐夜凉”,被救走的那个人也喊过他,像自己这样,在黑暗中绝望地攀援过一份希望。
“你知道之前的人,”岑琢问,“你在这里多久了?”
一把干枯的嗓子:“很久。”
“你是什么人?”
“和你一样,”鬼魅说,“猛鬼城的犯人。”
岑琢不相信:“这里是核心囚舱,你身上连锁链都没有。”
“他们让我来照顾核心犯,否则你这么锁着,连水都喝不上,”鬼魅转身,“你不用在意我的存在,就把我当成空气吧,或是黑暗本身。”
“不,”岑琢不信,“你是西方分社的干部,伪装成犯人来套我的话,你打错算盘了,我是被骗的,什么都不知道。”
鬼魅没说话,拖着脚回到角落,似乎对他和西方分社毫不感兴趣。
奇怪的是,岑琢居然感觉好一点了,在这坟墓般的死地,有一个人可以做伴:“之前关在这里的人,”嫉妒着,卑微着,他问,“是什么人?”
鬼魅没有回应。
“哥?”岑琢直觉他比自己大,那把声音、那只手、那个蹒跚的脚步。
鬼魅动了,诧异地问:“你叫我什么?”
“哥……”岑琢迟疑,“怎么了?”
鬼魅沉默良久,慨然说:“好多年没人这么叫我了。”
岑琢试图交流:“你有弟弟,还是当过老大?”
鬼魅却转移了话题:“之前的那个核心犯,很讨厌,”他向岑琢蹭过去,“他厌恶我,但更怕我。”
“为什么?”岑琢不解。
“因为,”鬼魅一把抓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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