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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完水回来时，李长渊双腿搁在桌前，已经躺下了。
姜芥光着袜子走过去，坐到软垫上，见他闭着眼，便叫了两声，“世子殿下？世子殿下……”
这厮怎么一到办公的时候就睡着？
她把手往衣服上擦了擦，拿起折子，一面提笔批阅，一面偷觑着李长渊。
“真睡着了？”
姜芥半直起身子，拿笔往他脸上挥了挥，发现他真的毫无反应。
放着大理寺一堆公事不做，每日里就是跑到这儿来监督她擦地和睡觉，看来富贵闲人说的就是他这种人没错了！
她摇了摇头，坐回座位上。
不过这样也好，李长渊睡着的时候才像个好人……
整座大堂里静静的，只有铜盆里的炭火滋滋作响。
姜芥看了一眼身旁的炭火，突然将铜盆推了推，慢慢推到了李长渊旁边，才坐下来继续批阅公文。
大理寺外停下一辆马车，慕清瑶带着知雪到了。
靖人不在，接待二人的是大理寺一个狱吏，并不怎么认得李长渊的未婚妻。
“我们是慕国公府的，上次我家大公子从大理寺出来以后，还有些案底留在大理寺没了，今日特地前来求见世子殿下。”
知雪说明来意，言语之中丝毫没有提及谢弈。
慕清瑶的确是担心他，但她还记着自己和李长渊订了亲。
她能做的，也只是来探探口风罢了。
这样一个大美人站在跟前，那狱吏紧张得大气都不敢喘一声，赶紧冲下去禀报。
主仆二人在大理寺外等候时，知雪却先一步偷偷离去，不知去了哪里……
李长渊睡了好一阵时辰才醒来。
身侧炭火微暖，他慵懒地打了个哈欠，瞧见姜芥批完了公文，正趴在他前几日没下完的棋盘边，一脸研究。
他悄无声息地走过去，凑在她头顶。
“小姜头，你还懂棋？”
冷不丁的声音下了姜芥一跳，她忙老老实实地坐好。
李长渊在她对面坐下，问道：“看得懂么？”
姜芥点了点头，“略知一二。”
从前在东都时，父亲顾正唯可是将她当做男儿来养的，棋艺算得上是她学得比较出色的一门。
李长渊沉吟一声，抬袖拿过两只棋钵放在棋盘上，示意姜芥二选一。
“冬日无聊，解解闷也好。”
他雪白的衣袖扫到姜芥身上，还带着一股檀木的香味。
是刚刚在炭火盆边上熏得太久的缘故……
姜芥暗笑，抱过一钵黑棋。
不知为何，哪怕是挑个棋子，她都觉得只有皎白如雪的白棋才适合李长渊，故而才选了黑棋。
“小的愿意陪世子殿下解闷。”她说道。
“知道就好。”
李长渊挑眉笑，他不是下棋解闷，他只是想拿她解闷而已。
姜芥手伸进棋钵，暖玉棋子触手温凉。
“世子殿下，让小的先手吧？”她耍了个心眼，方才研究这局残棋时，心中便算好如何走了。
李长渊已然落下一子，“不让。”
姜芥：“……”
这厮下手也太快了。
她捏着棋子细思一番，方才不快不慢地落手。
李长渊所下的地方跟她预料到的差不多，还算正常的下法，所以她也选了最稳当的路数，慢慢来就是。
二人开始了磨磨蹭蹭的拉锯战。
姜芥的棋路沉稳而老气，一看便知是得了顾正唯的真传，看似平平无奇，几招下来却像辛辣的老姜。
呛得人上也不是下也不是。
“真不愧是块小姜头。”李长渊一面揶揄她，一面淡淡落下一子。
姜芥很谦虚，“世子殿下过奖了。”
她因为每日被他打压，心里憋屈得不得了，如今只有在这棋盘上逞一下凶，才算稍稍解了些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