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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谁?!”知无的声音骤然在夜色中惊起。她本是起夜,迷迷糊糊地忽然听到小姐房间里好像有男子声音,这内院只有女眷,家丁侍卫都住在外院。知无还以为半夜遭了贼,不由惊叫了一声。再定睛看去,小姐房里还燃着烛火,似有一个高大健硕的男子身影映在窗上。“小姐!你没事吧?!”柳折听出是知无,赶紧将桌上灯烛吹灭,房中登时一片黑暗。柳折往屏风后面推李世民,虽看不清李世民表情,但感觉得到他一副不情愿的样子,走得很是慢吞。“小姐?”知无看见灯火骤灭,柳折又没有应声,不由担心往房间走来。
“没事。”柳折听见知无就要走到门前,赶紧应了一声,又对高出屏风许多的李世民低声说道,“你躲一下,不要出声。”说完不管李世民去开门,知无站在门外一副惊慌模样。柳折挽起一个笑容,“出什么事了?”知无慌忙说,“刚才我起夜,好像听见附近有男人的声音!小姐,你没事吧?!”柳折摇摇头,“没事。我没看到什么人。”知无疑惑地摸摸头,往房内看了看,“难道是我听错了?”“大概是你刚起身有些幻听。”知无有些歉意地吐吐舌头,“唉,大概是!打扰小姐休息了!那我先走了。”柳折微笑点头。
看着知无走远,柳折才关上门。一转身正好撞在李世民身上。“刚才那个就是可用之人?”李世民质疑地问。柳折错身往桌边走去,“这要等你的消息。如果明日宫中没有爆出蒋国公与尹妃之事,那知无就是可信之人。”柳折刚想点燃蜡烛却被李世民制止,“不必了。时辰不早,你该休息了。”柳折放下火引。“跟你说件事。”“什么?”“这次征完西秦,你尽快搬出蒋国公府。”柳折不由疑惑问道,“为什么?”李世民语声有些异样,“你不觉得我这样躲躲藏藏很像某类人么?”“哪类人?”柳折脱口问出,脑子里忽然自然而然地浮现了“奸夫”二字。“嗯!”李世民沉重地点点头,肯定了柳折的猜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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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蓝云清,骄阳当空。光线灼热刺目,天上连飞鸟都很少。飞龙檐在日光照射下金光闪耀,似要凌空腾飞而去。太极殿前宽广阔达的场地上,整整齐齐地陈列满了身佩重铁铠甲的士兵。将帅挺立阵前。人数三万有余,白色银甲精光乍现,隐有刀兵戾气破空而来。他们一个个表情肃穆刚毅,目视前方。一眼望去,浩浩桑桑,气势宏大。
青石汉白玉阶基之上,火光缭绕,烟雾迷离。一个足有两辆牛车那么大的方形青铜祭天大鼎设在殿前。长条桌上铺以金黄缎料,上摆猪头、牛首、全羊等祭祀牲口以及“文宴”才供奉的宫廷盛宴。礼官站在殿前振振有词念叨完,恭敬地退至一旁,李渊身穿金色龙袍,后跟四位一品官员,裴寂也在其列。阵仗极大地走到殿前。“各位将士们!西秦乃是恶虐无道之徒,人神得而诛之!我李唐奉承天运,国存幸方。此次出征定能克敌制胜,一举袭破西秦,夺我宁州!收我高墌城池!”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层层声浪自士兵中排山倒海汹涌而来。振聋发聩,回响在太极宫上空久久不息。“出征礼已经完成,朕敬各位英雄一杯!”礼官双手捧于头顶拖着一个紫金盘,上置一个金杯。殿下有宫人井然有序地为品阶高的将士送上烈酒。李渊一饮而尽,阵下一阵激奋,也纷纷仰头喝干。
“父皇!儿臣这次必定不负圣意,破敌而归!”李世民手执白瓷酒杯,一饮而尽。“好!好!”李渊大笑点头。李世民接着说,“儿臣有一请求。望父皇允准!”“说!只要得胜,朕一律应允!”李渊心情很好地说。李世民沉声说,“儿臣前些日子遇一术士,他说太极宫气泽异同,呈龙虎之气,乃天降吉兆!只是延西殿所居之人有所阻隔,才令气泽不能通天达地,上下一体。因此儿臣特意请旨,希望儿臣远征西秦之时,能将席国公暂时移搁宫外,待我军得胜归来之时,再迁回宫内。”
李渊闻言,一时脸色阴沉下来。放杨侑出宫无疑是件麻烦事。很有可能因此纵虎归山,隋朝暗地里伺机而动的旧臣不是没有。目前西秦军事已经令人焦头烂额,不知李世民为何要为李唐徒添烦恼。李渊装作轻松地说,“江湖术士之言不可偏听偏信。不过既然有此一说,朕会找观天监的人重新夜观天象。这件事押后再议!”不想再谈的态度已经很明确。“父皇不可!天降之机一瞬即过,再要抓住难于登天。此事关乎我朝军士胜败,不能轻易错过机会!”李世民不依不饶。李渊脸色已经很不好看,李世民抱拳垂首,全当没看见。
刚才火热的气氛,一时冷凝至极。这件事处理不好,李唐接受大隋“禅让”的好名声也将毁于一旦。李建成快步走到李渊面前,垂头低声说道,“父皇,当着这么多将士的面,万不可当庭发作。世民擅作主张之事可容后再谈,既然他已经声称此举关乎国运,与其驳回不如顺水推舟鼓舞士气,给大家这个必胜的信心。至于酅国公,只要严加看管,暂时放出宫外也无甚不可!”李建成快速将利弊陈列清楚。李渊紧皱眉头想了想,面色恢复如常笑着高声说道,“朕答应了!朕还许诺,待大军得胜归来之日,朕亲自出城十里迎接!”“吾皇圣恩!吾皇圣恩!”将士纷纷高喊。
“世民,你待会儿来内殿找我。”李渊说完,面色难掩怒气地甩袖离开。“是!”李世民低头应道。
将士已纷纷奉令出宫,与宫外其余士兵汇合。共进血酒,等待开赴战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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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士一散,宫人们收拾着残酒余烬。宫内气氛一时冷清。
李世民身穿银白重甲,大跨步往太极殿内殿走去。距离尚远,已看到李建成一身赭黄明袍站在内殿门口。看见李世民来到,李建成迎上前,不无忧色地说,“二弟,父皇现在心情有些不好。你待会儿万莫说错了话。”李世民看向内殿,然后对李建成点点头,表示明白。
内殿之中色调暗沉,门窗紧闭。李渊背门而立,怒气抑不住地自他身上发散。裴寂垂头缚手站在其侧,观察着李渊神色,并没有出言劝解。
“父皇!”李世民进门,抱拳垂首站定。李建成紧随其后。“跪下!”李渊背对着李世民厉声呵斥。李世民什么都没说,依言跪下。
“啪!”一记响亮的耳光声在沉寂凝重的内殿中响起。“父皇!”李建成惊讶地叫道。李世民的脸被打得偏向一边,不须片刻,右脸上已是血红一片,五指血印清晰可见。“你说!为什么要这样做?!”李渊气得手臂颤抖,指着李世民的脸问。李世民重新跪正身形,面色不改,默然不语。李建成上前劝道,“父皇!二弟这样做肯定是有原因的。您别着急!世民,还不快告诉父皇!”
李世民顿了一下说,“儿臣是为国着想!”“啪!”又是一声脆响,李渊反手又给了李世民一巴掌,这一掌打得比方才还狠,李世民嘴角马上流出一道艳红的血丝。李世民面色不改,仍旧不言不语跪正身形。“你看看这混账说的什么话?!这是存心添麻烦吗?!”李渊扬起手还要再打,李建成慌忙上前拦下,“父皇!有事好好说,二弟他知错了!好歹是主帅,您再打,让他怎么出去面对三军?世民,还不快给父皇认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