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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朗自然很明白，朱阿四这近乎耍无赖的摊牌方式，是想让所有人都留下来帮他，而更加让他吃惊的是，队员们没一个有打退堂鼓的意思，只不过都对他们的大当家耍无赖表示了严重鄙视，嚷嚷着非要喝光朱阿四珍藏的所有老酒。
“谁叫喊要喝光老子的酒？滚蛋，想喝醉了溜号当逃兵是不是？”
“狗娃子，刚才是不你在喊？”
“你个小狗崽子，得，你们家如今就剩你一根独苗，媳妇都还没娶，你要死了你们老苟家可就绝后了。刚才是我数错数，你滚吧！这次行动不带你！”
“还有谁想退出，现在提出来还来得及，老子不勉强……”
“大当家，凭什么你要让我退出，瘪犊子才要退出，送死就送死，能跟大家伙一块去送死，我心甘情愿！”
“呸呸呸，别说那么晦气，咱们有枪有炮，咋就是去送死啦！放心放心，有我跟虎子两挺机枪火力掩护，咱们准能将小鬼子二狗子打个屁滚尿流！”
“没错，杀几个小王庄的汉奸走狗而已，咱们悄悄溜进村，神不知鬼不觉干了他们，连夜带伤员撤回来就是。”
“好！老子刚才有意试探下你们的决心，看来大家都心劲十足，不枉老子操练你们这么久。虎子刚才说的没错，咱们这一次的目标，不是端炮楼，杀小王庄那几户铁杆汉奸狗腿，纯粹小菜一碟。而且我再说一句，咱们现在是以抗联队伍的身份在行动，就即便真的一不小心战死，那也是抗日英雄，为国捐躯而死。这死法，总也好过留下来苟且偷生，却指不定那天就被小鬼子抓去当劳工，不明不白死了强百倍是不是！”
“是！”众人齐喊。
朱阿四做了一番别开生面的战前动员，将队员们心气都无限拔高，战意盎然。
肖朗心中动容，暗想自己真是小瞧人，这世上永远不只是他一个人想要打鬼子杀汉奸，但凡有点志气的老爷们，只要手里有枪有炮，没一个肯当怂包，看着家园被毁，亲人遭辱，关键是要有人牵头，有人鼓动。
狼多了还能吓跑老虎！
就像徐同志跟他讲的那样，中国人有四万万，小日本才是个弹丸岛国，只要中国人团结起来，拧成一股绳，小日本枪炮再厉害，早晚也得滚出中国去。
众人喝过壮行酒，便开始谋划怎么去打小王庄，营救抗联伤员。
所有人的热情都很高，纷纷建言，出谋划策该怎么打怎么处决小王庄的汉奸走狗才痛快，似乎小王庄已经被踩在了脚下。
肖朗曾经去过小王庄，当即将小王庄的八户‘抗日积极分子’在村里的分布状况画了出来，小王庄的铁杆汉奸狗腿不难对付，难的是藏在暗处的密探暗哨，不知对方会用什么方式和据点里的鬼子兵联络。
而且肖朗心里很清楚，事情绝不会是众人想的那么简单，小鬼子和叛徒金汉善特意选定了小王庄建‘渔场’，暗中肯定有许多外人无法察觉的埋伏。
然而让他内心矛盾的是，如今明知是陷阱，也要硬着头皮去跳。
除非能硬下心肠，无视十二名伤员的死活。
肖朗知道自己做不到。
所以在看到众人如此踊跃时，越发对这群无知无畏的草莽感到动容。
狗娃子随口喊出的那一句，“送死就送死，能跟大家伙一块去送死，我心甘情愿”，话虽无赖，更加谈不上什么，即将踏上战场前慷慨就死的英雄气概，可这句糙话，却更能让他心有戚戚。
肖朗暗想，也或者是众人在这乱世中已经变得麻木，对生和死两种生存状态之间的差别，已经不再抱有什么奢望。
也因此，才会在生死问题上这样的看似淡然。
众人的筹谋仍在继续。
让肖朗意外的是，姚大牛身为姚庄村敢死队的情报官，最近一直在关注小王庄的动向，前两天还挑着货担走街串巷去过那边一次。
由此看来，朱阿四说他们早想对小王庄动手锄奸，并非口里说说，而是早有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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