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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有任佩茵,她居然想到如此极端的手段,逼着自己的媳妇去给自己的儿子找女人生孩子,多么有违常理的逻辑,但是她居然付诸行动了,且大有“誓不罢休,不择手段”的态势,可想而知,她是有多么想要一个孙子。

    更要命的是杜箬!

    最危险的感情便是像乔安明这样,心里压制,但情感却不允许,自己痛苦,对方也跟着受煎熬。

    他能够在今天这种情况下毫不避讳地去找她,虽然没有做什么太过越距的事,只是一个浅薄的拥抱而已,外人看来并不算什么,但是对他不一样。他自己心里明白这个拥抱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他终于控制不住自己,意味着一个开始,一个越来越深的沉溺。

    乔安明苦涩疲惫地闭了闭眼,走过去将窗户轻轻关上。

    刚躺上床,身旁睡着的顾澜就动了动,继而将身子贴过来,一只手挽住他的胳膊,另一只手慢慢探进他的睡衣里…

    他的神经无端一滞,顾澜酥腻的声音却随即响起:“安明,对不起,那合同的事,我也不希望这样…我知道妈这么多年都很想要一个孙子,我自己理亏,身体不允许,生不出,但是你知不知道,我比谁都痛恨自己,痛恨自己不能为你生一个孩子……”

    她说这些话的时候始终没有睁眼睛,只是将头埋于乔安明的胸口,轻轻蹭着,像极了一只犯错讨饶的猫咪。

    乔安明无力感丛生,他不知道这件事情演变成现在这样,到底是谁的责任,任佩茵的?不是,她只是一个孤寡的老人,想要一个孙子,这个要求并不过分,若要说她有错,估计也就只是她不顾后果地采用了这样有些极端的方法。

    那是顾澜的责任?更不是,她的身体她不能决定,这么多年,她一边要承受身体所带来的痛苦,还要承受“没有孩子”而带来的心理负担,在“无子嗣”这件事情上,她始终处于风口浪尖,满心委屈都无人可说,这也是乔安明死扛着不要孩子的原因之一。

    那是谁的责任?

    乔安明终于伸出一只手臂,将顾澜揽到自己肩头,低沉的声音慢慢响起:“不需要自责,孩子的事我已经说过很多遍,我不需要,不是因为你身体的原因,而是我真的不想要孩子,就算你身体健康,可能我也会选择不要孩子。”

    顾澜欣喜地从他的肩膀上抬起头,眼里蓄着泪,却问:“真的?你真的不喜欢孩子?”

    “真的,我什么时候骗过你?”他淡淡笑着,又将她的头揽回自己胸口。

    不是有句话说么,撒谎这件事,最高技艺就是从头撒到底,让真相烂在肚子里,让她以为他真的不要孩子,时间久了,谎言都会成了真的。

    顾澜的哭声被他的话激起来,密密层层地呜咽着发出,还夹带几句不成章的话:“安明…我很怕,怕你真的跟其他女人有了孩子。在这世界上,我就只剩你这一个亲人了,如果连你都要离开我,我估计我会活不下去,孩子的事,我真的很痛苦,我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似乎怎样做都是错,可是作为妻子,连这点责任都完成不了…安明,我真的不配当乔太太…”

    她的语速极慢,字句零散,却满满都是昭著的委屈和痛苦。

    乔安明其实没有听进去几句,这么多年为了孩子,这已经不是顾澜第一次躲在自己怀里哭,以前他会悉心宽慰,用尽所有方式让她安稳下去,可今天他却什么都不做,只是用手指拨弄着她头顶的短发,不发一言,眼睛直愣愣地看着头顶的天花板。

    乔安明不是不懂顾澜的意思,他简直是深谙不已,他知道她心里也不想要孩子,她要一个人霸占着他一辈子,独享,依偎,痴缠,谁让他承诺过做她唯一的天!

    二十年的时间,顾澜唯一在做的事情就是让自己长成一滩青苔,密密层层地贴附在乔安明这尊磐石上,让自己离不开他,让他也甩不开自己。

    责任感这种东西,虽然有部分是与生俱来,但大部分却是后天养成。

    顾澜用二十年的时间去培养乔安明的责任感,现在看来,她做得很成功,因为他此刻搂着顾澜,心里想着杜箬的脸,但理智却一点点集结占领,最后战胜情感,再次拍醒自己:乔安明,你不能再做任何对不起顾澜的事!

    之后两天的培训,杜箬的心思更是飞到了天边去,每天都翘首以待,等着乔安明会突然出现,或者突然给她去条短信,甚至是只言片语都好。

    可是等到最后一天,什么都没等到,仿佛那天夜里的事就是一场梦境,可是连续两个拥抱,温度真实得她都骗不了自己,怎么可能是梦境!

    终于熬到最后一天,按照培训行程,上午参观胜安制药位于郊区的科研中心,下午返回总部,也就是说,下午的培训地点在胜安大厦的培训室。

    杜箬一大早就退了房,拖着行李跟着大部队去了科研中心。

    胜安的科研中心在业界很有名,当初始建的时候专门聘请国外建筑师设计,占地8000平方米,主体建筑为7层办公楼,外观犹如一艘昂首挺进的巨轮,周边是大面积碧绿的草坪,宛若汪洋海洋,蓝色的船身,黑色的桅杆,处处透着着奋进的气息,同时也彰显着乔安明的野心,他想让胜安翱翔在这一辽阔的海洋里,成为永不沉没的巨轮。

    杜箬随着同事下了大巴车,从主门走进去,先在门卫处办理登记和领取参观服,她趁着同事换衣的空隙从换衣间看出去,研发中心大楼周边是大片的绿地空间,气势恢弘的建筑群和如此美妙景致相呼应,给人极强的视觉冲击力和震摄力。

    她微吸一口气,突然就想起乔安明的那张脸。

    他拥有这么多,同时必定也要承受这么多,他当然有这个身份,有这个权利,少言甚至不语, 只留给所有人一张孤冷的脸。

    整个参观过程都很震撼。

    虽然早已听说胜安的科研中心有多宏伟,但置身其中,还是处处感到震惊。

    科研中心的接待人员走在最前面,一路介绍,杜箬跟在部队末尾,越听心越冷。

    “……胜安的科研中心去年被省科技厅与省财政厅正式认定为省级企业技术研究开发中心,除此之外,胜安的研发中心也是国家级新型口服缓控释制剂及工艺技术平台、省西药制剂重点实验室、省药物制剂工程技术研究中心,国家认定的博士后工作站…胜安也一直积极引进和培育人才,目前整个中心聘有博士5人,硕士18人,其他人员均为国内知名医药院校本科以上学历,所以胜安的研发中心是一支高学历,高水平,高竞争力的高效研发团队……”

    身旁同行的同事议论纷纷,不时抱着敬仰的语气表达赞叹,当然,他们口中的赞叹只是限于对胜安的实力,在他们眼里,胜安只是一个庞大的私人药企,想到胜安,所有人都只会想到药,但是杜箬跟他们不一样,想到胜安,她首先反应的是“乔安明”三个字。

    如此庞大的药业王国是他一手建立,那个冷森克制到近乎不同于正常人的男人,在所有人眼里,他即是“神”的代名词,可是在她杜箬这里不一样,经过昨晚那一抱,她窥见了他脆弱疲惫的一面,他只是一个正常的男人,疲惫压力,他一样都逃不过。

    再转眼看着周围这一切,杜箬心里开始密集地疼,为他心疼,难怪他永远没有笑容,因为一个人撑着如此大一个企业,怎么还有笑的可能!

    午餐是在科研中心解决,很普通的工作餐,和中心里的员工一样挤在食堂里。

    周边都是同事对此次参观的见解感言,无非就是胜安实力如此雄厚,科研中心规模如此庞大,一堆人聚在一起侃侃奇谈,总算有人提到了“乔安明”。

    杜箬的耳朵对这三个字已经很灵敏,所以一有人提起,她立马竖起耳朵听。

    “……听说乔安明家境普通,全是靠他的丈人…当年他丈人好像是药监局的一把手,不然就凭他一人之力,怎么可能办成这么大的药厂!”

    “我也听说,而且还听说他太太身体很不好,常年在家养病,鲜少露面…”

    “啧啧……估计他当年娶他太太也是为了她的家世,不然谁会愿意娶一个病痨子…”

    “不过话又说回来,行业里他的口碑很好,私生活清白,绝对没有不良习性,生意做到这么大,也很难得了!”

    “是啊…况且也未必全靠他丈人,据说胜安一开始就是个很小的制药厂,作坊一样,后来慢慢发展,渐渐吞并掉一些难以生存的小药厂,又碰到改革,国企改制,他手腕狠,眼光毒,连连收购了几家大型的国有药企,慢慢才有了现在的规模!”

    “所以说,乔安明的发家史也算是一个励志剧,没人平白无故的成功,总有牺牲!”

    “也对,而且我还听胜安的老员工说,乔安明就一工作狂,生活中没有任何嗜好,就这样的人,赚再多身家都没时间享用,而且还没个孩子去继承,人生活成这样,还有什么意思……哎…强人也有强人的难处,爬得越高就越累,要是哪天不小心摔下来,粉身碎骨啊!”

    “那是自然,所以他才这么狠,这个社会就是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他不算大鱼,他简直是大鳄!所以他做什么都理所应当,而且不能走错一步,不然怎么把这么大的胜安撑下去!

    ……

    杜箬已经听不下去,心脏像被撕扯,疼得厉害。

    昨天夜里他将自己揽在胸口,心脏贴着心脏的拥抱,她将他的沉重呼吸听得清清楚楚,就是这样的人,肩负着如此庞大的责任,连累都不能说。

    杜箬为他觉得心疼。

    在桐城的时候,她只知道他是胜安的老板,数千名员工,每年百亿的销售,这些看着吓人,但真摊到眼前,也就是一堆数字而已。

    可是她在崇州5天,看着满城胜安的印记,身临这些看得见摸得到的实体建筑,那栋宏伟的胜安总部,现在庞大的科研中心,还有那些她没有去过的,胜安绝对控股和参股的各大子公司,以及种类齐全遍布全国各地的生产基地,口服液、冻干粉针剂、水针剂,片剂外用药,儿童药,化学原料药…再到现在桐城的中药提取生产基地……

    他的人生,是规模齐聚的产业布局,是恢弘傲人的事业版图… 杜箬将口中冷掉的汤咽下去。

    身旁同事的议论声依旧没有断,但是她却突然就认清了自己与乔安明的距离,这样遥远,逼真的距离。

    可是当时的杜箬死都不会想到,这个别人口中的“药业大鳄”,手段狠辣,野心勃勃,有天竟然会愿意交出半生打拼下来的江山,只为换取她杜箬一个人。

    从科研中心出来,杜箬一路都心事重重。

    她突然很想见乔安明,非常非常想见,恨不能立刻飞奔到他身边,看看他那张森冷带着面具的脸。

    从郊区到市区大概半个多小时,很快进入胜安路,这个药业王国里的顶端企业,43层的高级写字楼,走进去便是空阔敞亮的大厅,与之前夜里杜箬只身过来的那次完全不一样的气氛,那次是森空冷寂,现在却是人头涌动,处处透着蓬勃忙碌的气息。

    总部早有人在大厅等待,安排他们去了培训室。培训也就两个小时,因为外市的培训人员要去赶班机或者大巴回去。

    杜箬干干坐在培训室里,两眼放空,捏着手机盯着通讯录上的“乔”字发呆。

    那种感觉很奇怪,想见的人就跟她处于同一栋大楼,虽然不知道他的具体位置,但是她确定自己跟他呼吸着同一片空气,或许从这个房间走出去,去趟洗手间或者随便拐个弯就能撞见,遥远却又贴近的距离,她却想见,又不敢去见。

    乔安明那天上午并没有去公司。彭助理大清早就给他去了电话,问他最后一天的培训会他是否要露面,他想了想,还是回答说不需要。

    他知道露面就会遇到杜箬,经过昨天晚上的事,他还没想好要用哪种表情和口气去面对她,所以最终他选择没出息的逃避。

    琴姨一大早就叮嘱厨房去准备乔安明的午饭,百年一遇姑爷在家吃午饭,她当然不能错过这难得的奉承机会。

    顾澜依旧是按照老习惯睡到日上三竿,起床下楼的时候就看到琴姨在客厅插花。

    琴姨回头看到顾澜,很兴奋地说:“姑爷在书房呢,还没去公司。”

    她淡淡点了下头,披了一件披肩又折回书房。

    书房的门关着,他似乎正在里面打电话。

    “于初,下午有会议,培训会我就不去了,你让江磊代表我讲几句话吧……嗯,知道了,另外不需要帮我订饭,我在家吃过饭再去公司……”

    顾澜推门进去,乔安明正靠在皮椅上揉额头。

    “很累?怎么今天还没去公司?”顾澜问。

    乔安明见到顾澜走进来,直起上身,将手里的电话挂到座机上回答:“昨天晚上睡得太晚,有些累,所以偷懒一次,难得在家陪你吃顿午饭,你不要?”

    “要,当然要。”顾澜拢着披肩快步走过去,撒娇地抱怨:“千载难逢一次啊,乔总居然在非周末的时候在家陪我…是为了昨天的事?”

    “没有,你多想了。”乔安明将她拉到自己身边,又恢复往日的温柔模样:“今天上午刚好没行程安排,又睡晚了一点,所以索性就留在家吃个饭吧。”

    “那妈那边…你给她通过电话吗?”

    “不需要,她这次做的事太过分,让她自己想一阵子,这种事情,如果她自己想不通,我说再多都无益。”乔安明的神情淡淡然,杜箬叹息着为任佩茵说话:“妈这样做也是为我们考虑,我了解她的心思。虽然做法是过分了一点,但她的初衷是好的,可以被原谅。”

    “亏你大度能够原谅。”乔安明终于被她逗乐,笑着拍了拍她的手,脸上是难得的放松笑容。

    顾澜被他感染,也扯着嘴笑了笑,见他又低下头去忙,便也不再打扰,于是走至书房门口,突然又想起什么,再次折回来问:“安明,有件事一直忘了跟你说,澜望基金会承办的医院快开业了,因为我是医院的法人,彭助理让我定个开业剪彩的日期。”

    乔安明翻了翻手边的行程表,近三个月内都被排得满满的,于是只能抱歉回答:“最近我太忙了,要不你就跟彭于初定日期吧,到时候我也不一定有时间去参加,你去就可以了,如果你没精力去办,可以叫江磊协调。”

    澜望基金是乔安明早几年为顾澜开办的非公募基金,专门救助国内跟顾澜一样患有先天性心脏病的儿童,当初办基金的初衷是为了满足顾澜的一时兴起。

    她太闲,整日无所寄托,有天突发奇想要帮助那些跟她一样患病的儿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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