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业城池被新春雨水冲刷,淅沥沥,干道、御苑皆包围在阵雨中,时听到天边几声闷雷。
    街上行人匆促寻屋檐躲雨,手搭在眼上往茫茫雨水看去;太初宫歌舞升平,天子穿道袍、挥拂尘,昏昏沉沉地听宫中道士讲经;衡阳王与自己的手下聚在书房中,商量那刺客被陈王所杀之时……
    “都,以为是我杀的,”
    说话实在不便,陈王刘俶干脆就着清水,在桌上以指写字给陆三郎看,“衡阳王会怪罪于我,比他查出是父皇好。”
    这就是皇帝陛下要自己的儿子给自己背锅了。
    帝王家无亲情。
    父子之间勉强可期,兄弟之间……尤其是明明长兄为天子,幼弟同时被先皇寄予厚望的。
    当朝天子沉迷于声色犬马,对国事政事并不积极,整个建业一派醉生梦死之奢靡。
    然纵是如此,天子都不能忍受有这样一个被先皇传了密旨的弟弟。
    知道真相后,陆三郎脸色平静了些。
    他眸子微眯,瞳心漆黑。
    郎君撩袍坐下,外头雨声哗哗,他迟疑一下后,低声问对面的陈王:“难道传说中的那道密旨是真的存在?”
    就是先皇希望当今陛下将皇位传给衡阳王的密旨。
    刘俶皱眉,摇了摇头,示意他也不清楚。
    陆三郎盯他半晌,奚落他道:“这下好了,接下来衡阳王在朝中便要针对你了,你做好准备吧。
    希望我们那位陛下,给你些补偿……”
    刘俶低声打断:“有补偿。”
    陆昀漫不经心:“嗯?”
    刘俶:“我向父皇给你要了一个官职。”
    这个词太麻烦,刘俶说不出来,只好又写道:“分掌侍御史郎,兼,我门下宾客。”
    分掌侍御史郎,掌纠兴举百官、入合承诏、知推弹公廨、杂事。
    其中杂事最多。
    这些职务忙碌,但这官职,最重要的,还是陈王宾客这个官职。
    先时建业人皆知陆三郎是陈王的人,但陈王并未在明面上表示过;刘俶只是一个有些结巴的、多数时候沉默着的公子,他在众公子中,真的太不起眼。
    甚至,除了陆昀等少数几人……连天子都不知道刘俶结巴!
    当刘俶好不容易在天子那里挂上了名,第一时间,他就为陆昀请了一道圣旨。
    陆昀浓睫颤扬,静静盯他。
    刘俶劝他:“知你清高,但是要、要做实事,必须师、师出有名。
    身上有官职,总好过只是‘陆三郎’。”
    刘俶:“我知你既不愿承你伯父的情,又不想要一个闲职消遣时日。
    陆三郎心高气傲,要为官,就定要做些事,而不想闲散无事。
    我、我……我现在能力还不够,只能给你这么一个官职。
    但你放心,你、你我兄弟,我有什么,就给你什么。
    现在、现在只是一个御史郎,日后、日后……我不会亏待你的。”
    他握住陆昀的手,微有些愧疚地看着对方。
    他与陆昀相识于两人微末时,那时陆三郎父亲刚去,母亲刚殉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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