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签订完捐赠协议，周煜进行了第一次放射性化疗。
化疗的过程比想象中痛苦难熬，身体的每一寸肌肤好像都被切割，然后重组。
化疗完以后胃痛会减弱，取而代之的是漫无边际的恶心感。
看见食物会想吐，甚至呼吸空气都会反胃。
食物到了嘴里，咀嚼成碎得不能再碎的渣，喉咙却好像被一只大掌死死扼住，吞咽不下任何东西，只能依靠营养针。
医生给他开了一大堆配合治疗的药，有治恶心的，恶心完会头痛，头痛完会眩晕，问题排山倒海的来，药也不要钱似的灌进嘴里。
这样的日子难熬到了极点，但周煜没有叫赵澈来陪自己。
每天趴在厕所吐得昏天黑地的人连他自己都厌恶得不想多看一眼，他自然也不想让赵澈看见。
毕竟恋爱是让对方看见自己美好的一面，而不是极尽丑陋的一面。
怀着这样的念头，周煜熬完了第一次化疗疗程。
结束那天，他在镜子里看见自己迅速瘦了一圈的脸，苍白如纸。
那时没有任何人陪在他身边，也没有人看见他悲凉孤寂的笑，笑着笑着，偏头却呕出一口血来。
那些被激光射杀的癌细胞，那些被药物抑制的痛苦，在他刚从放疗室出来的那一刻，又迅速复苏萌芽，一点点蚕食他的身体。
医生一开始就说过，癌细胞病变扩散，放射性治疗对他来说已经没有用了。
他知道，但他还是想试试，想尽可能的延长自己的生命。
现在试过了，在刀山火海中滚了一圈，他终于死心，坦然接受命运的安排。
放疗结束第二天，周煜拜托郑立把自己的衣服带到医院。
他其实有点臭美，买的衣服也都很时尚，之前赵澈养着他，在钱的方面向来不曾苛待他，衣服自然都是牌子货，随便挑一件穿在身上气质就出来了。
周煜折腾着郑立，让他帮自己把所有衣服都试了一遍，最后选出十套最满意的留下。
郑立累得出了一身汗，嘴上没忍住，絮絮叨叨的说他难伺候，周煜也没反驳，从床头柜里拿出一份财产转让协议给他。
卖老宅那八百万周煜用不上了，等他死后，都留给郑立，只是附加条件加了一句，日后周震刑满出狱若有需要，郑立要无条件的帮助周震。
其实就算周煜不加这一条，郑立也会帮周震，毕竟周家大少在局子里都有能耐使唤他照顾周煜呢。
郑立看着那份手写的转让协议，神情颇为复杂，最后什么也没说，任劳任怨的把周煜不要的衣服又搜刮着带走。
等他离开，周煜拿出手机给赵澈发了条短信：三哥，陪我去扫墓吧。
这是周煜第一次向赵澈发出约会邀请，短信发出去几分钟赵澈才回复：今天不行，明天。
赵澈的回复照例简短且强势，不会跟周煜做任何解释，可明明他才是那个有求于人无奈的人。
周煜拿着手机看了一会儿，又发了一条短信过去：距离明天还有十多个小时，这个时间够我在医院做很多事了。
短信石沉大海一般没了回应，周煜把手机丢到一边，抱着枕头努力缩成一团。
他觉得自己有点可笑，竟然天真的以为赵澈真的会履行那个荒唐的交易。
胃里一片绞痛，意识渐渐变得模糊，周煜隐隐约约听见有人踹开了病房门来到病床前，挟裹着满腔怒火揪着他的衣领把他拎起来。
“周煜你他妈找死学会威胁我了？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