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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萧楚面朝这座在正午时自己曾双膝下跪的名刹,眼看着虚谷和尚进到寺内才转身朝山下走去,舒梓璃也逐渐靠上前来,这才悻然说道:“方才那位和尚与初次见到公子时可是相差不多。”
秦萧楚回以丝丝苦笑:“他会千万经文,我不会,他知本心所在,我不知,所以,我不如他。”
说起本心,舒梓璃心驰神往于赶路回金陵,秦萧楚旧情被牵起思绪飞回了北域。
气氛骤然间变得僵硬,正朝山下走去的男女二人各有所思,默契的都不再作声。
也就只有秦萧楚知道自己在寺中遭遇了什么,但秦萧楚不说,舒梓璃藏着这团疑云也不逾越规矩主动去问。
与舒梓璃一道下山时,已是余晖将落于尽头,身后毫无征兆响起一声禅钟长鸣,秦萧楚忽的止步朝山上回望,黄昏暮色如金雨倾盆灌顶于这座寺庙的上空,似潇洒泼墨般挥洒出一幅延绵的璀璨红云画卷,秦萧楚顿时有些恍然失神,情不自禁之余脱口而出道:“山下四季各有千秋,山上暮晨只鸣鼓钟。”
舒梓璃欲要追问何意,秦萧楚示以安静,轻声说了一句:“不能坏了山中清静。”
舒梓璃只在心中暗自说了一句‘神神秘秘’。
上山时清晨白云迷雾,黄粱树上尽是秋黄色,有女菩萨在前领路登山难。
此时的秦萧楚心怀疑惑重重,在寺中不好相问,但这一路走的心神不安,问道:“西域佛国四大天王,是什么来头?”
这问的自然不是旁人,自是舒梓璃,但西域远在千里之外,这位奇女子又毫无涉猎,只能回答这名号听着倒是怪唬人的。
没有收到想要的答案,秦萧楚继续嘀咕道:“双修法,又是什么?”
舒梓璃随口而出道:“大概是阴阳双修之类的佛法。”
秦萧楚寻思着其中含义,默念着“阴阳双修”四字而不得解惑。
舒梓璃唉叹一声,托盘托出的解释道:“有些去过西域的假和尚,都会借着这个名号去做些采阴补阳的勾当,最为正道佛门弟子所不耻,公子,可不要去触碰这些,一身境界最易被此术夺去做了他人嫁衣。”
秦萧楚细想着舒梓璃这番言语,呢喃道:“净珠天王与枯木禅师之间,兴许不该是如此。”
舒梓璃不解其意,问道:“枯木禅师?”
秦萧楚应声而答:“古灯师父。”
舒梓璃止不住笑出了声:“就是那位听见双修二字吓得跑上山去的小沙弥?”
秦萧楚表情沉重,“也是在寺前草丛内等待寺门开的圣僧。”
笑过之后的舒梓璃点了点头,认真的说道:“这小沙弥倒是灵性十足,多年之后必成大器。”
秦萧楚意味深长的说道:“佛门之事,高深莫测。”
这说话总是说的这般神乎其神,听者很是不快,舒梓璃神情幽怨,冒出逼问这公子的念头。
秦萧楚识趣的闭嘴,不闻不问,你奈我何?
下山时落日将到尽头,黄粱树上如换了浓妆,轻装而去,却还是碰见了女菩萨。
临近山脚,有一女尼背朝黄梁山面向牵黄村,身姿孤高体态修长,一袭胜雪的白袍禅衣在落日黄昏之下更添一份秋季的寂寥,孤身一人,更胜凄凉。
直到此时,秦萧楚才知道,净珠天王的下山,是下了寺中那群僧人眼中的山,秦萧楚缓步走去试图打声招呼,毕竟是上山的引路人,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舒梓璃担心那位女菩萨居心叵测,拉扯住公子衣袖示意小心谨慎,秦萧楚回头笑了笑,只说无妨,舒梓璃也不敢托大,分毫不离其身左右。
未等秦萧楚开口寒暄一番,实际年龄早已过了半百正走在整百路上的净珠天王率先转过身来,神色无欲无求,如偌大的房间被黑夜侵袭时唯一亮堂堂的烛火,只想自生自灭。
不论如何,这位女尼终究是位可怜人,秦萧楚不敢妄自猜测女菩萨的心思,也不知该如何出言安慰,只好选择低头示礼,净珠天王倒也显得豪迈,当即说道:“黄粱寺内规矩,从不许外人过夜逗留,故而贫尼在此等候,不曾想,从正午等至太阳落山。”
寺内规矩如此,谁又敢去忤逆?更况且这黄粱寺并非那些香客不断的寻常寺庙,终是孤傲至极;能进寺就已是恩德,秦萧楚只因那句‘等候’而诧异的说不出话,也无法接话,总不能说自己进了塔林修了《捕蝉经》,只怕早早离寺的净珠天王会因此而心怀怨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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