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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简直要一触即发了。我转过脸看着她莞尔一笑,“别误会,我们之前有过协议的,他每个月会支付我赡养费,一直到我再嫁人为止。当然,我什么时候嫁人我也不知道,像我这种人没人要的。”

    “怎么会没人要呢?祁先生不是很喜欢你吗?”米兰终于找到了攻击我的突破口,眼睛发亮,异常兴奋起来,“你们最近进展不错吧,听说你都当他的中文教师了,祁先生这人做事一向很有效率的,什么时候能听到你的好消息?”

    我耸肩,“没这么快,我这个人比较慢热。”

    耿墨池大约是走神了,手指被烟头烫了一下,脸色微变。

    米兰愤愤不平道:“考儿,你太不够意思了吧,攀上祁先生这棵大树,你还要我家墨池付赡养费,难道祁先生养不起你?”

    我掰着指头说:“也不是赡养费吧,是补偿,再怎么说我也是上过手术台的人,墨池怎么补偿我都不为过。再说我跟祁先生现在啥都不是啊,我怎么能让他养啊,也要人家愿意是吧?”

    结果米兰来了句更恶毒的:“那谁知道你怀的那孩子是墨池的还是祁先生的呢,祁先生这么讲求效率的人,你们应该早就有关系了吧?”

    “……”

    我发誓,我没有想要对米兰怎样,因为我始终觉得她是耿墨池利用的炮灰,她越在我跟前嘚瑟越显出她内心的卑微,可是她显然太得寸进尺,而且她大约忘记了,我白考儿似乎也不是什么善类,我心肝都是黑的,她这么惹我简直是逼着我翻脸!

    我很惊讶,都这步田地了我居然还能保持镇定,“米兰,这种私房话就不用在这里说吧,周围都有人呢。”

    “怕什么呀,都是成年人,你做都做得出来,还怕说出来啊?”

    我冷笑道:“哦,那之前你跟你们报社的那个罗处长好像在交往吧,你们都同居半年了,他是个有家室的人,他老婆为此还闹到你单位上去了,这才是你辞职的真正原因吧?”

    “你……”

    “够了!你们还有完没完?”耿墨池铁青着脸,霍地站起身,几乎就要摔门而去。恰好店员小姐这时已经包好一大堆的衣服和鞋子,尴尬地看着我们。耿墨池到底还是修养不错的,拿出一张VISA卡递给收银员。刷完卡小姐问我衣服和鞋子怎么办,我就写了我住处的地址,因为衣服实在太多,耿墨池的车子是无论如何都装不下的。

    “我累了,我要回家!”米兰黑着脸嚷,说完就冲出了店。

    耿墨池跟我还在店内,他瞥着我,眼光刀子似的剜过来。我耸耸肩,“不好意思,让你这么破费,心疼了吧?”

    “你明知道不是因为这个。”他沉着嘴角,脸上绷得像钢条,再次压低声音,“白考儿,我现在只想问你一个问题,米兰说的都是真的吗?”

    “什么?”

    “那个孩子到底是不是我的?”

    我眼前一阵发黑,感觉全身的血直往脑门上涌。短暂的眩晕过后,我努力保持姿态,咬牙切齿地回答:“我永远不会告诉你答案,你就猜吧。”

    耿墨池唇齿间迸射着噬人的气息,“你信不信我会弄死你?”

    “我死也会拉你垫背。”

    “我要回家!”米兰在店门口透过玻璃门朝我们喊,跺着脚,她大约以为我跟她男人在说悄悄话吧。“回头再收拾你!”耿墨池板着脸绕过我径直推门出去。

    我也跟着出去。本来这么着也就算了,可是米兰却瞪着我低声骂了句:“不要脸!”

    当时耿墨池已经上了车,他没有听到。

    那一瞬间,我真想掌她两个嘴巴,但考虑到这是在大街上,要真闹起来场面会很难看,毕竟耿墨池是有身份的人,让人拍到终归不是件光彩的事。

    米兰板着脸上了副驾座,她当然是不会让我挨着她老公坐的。

    我默不作声地坐到了后座。

    车内气氛很不好,耿墨池打开收音听广播,看来他也觉得相当难受,活该!这时广播里正在播的是一档特别节目,专门介绍正在会展中心那边举行的年度车展,我一下就来了灵感,跟耿墨池说:“现在时间还早呢,我们去看车展吧,听说很热闹。”

    耿墨池没有作声,我以为他没理会,但两分钟后他拐了个弯往广电那边的会展中心方向驶去。我长嘘一口气,心里已经有了盘算。既然你们想玩,那我就陪你们玩好了,我要玩大的!米兰这时才真的开始紧张了,我注意到她的手紧紧地抓着手袋,手背上的青筋根根暴起。

    “你是要买车吗?”耿墨池在前面问。

    “嗯,有这个考虑,我每天去电台上班都得坐广电的班车,有时候班车赶不上就只能挤公汽,好麻烦的。”

    “驾照呢,有没有?”

    “有啊,好几年前就考了,就是一直没怎么开车上过路。刚考上的时候祁树杰给我买过一辆车,结果头天出门我就跟人撞上了,他就不敢让我开了。”这是我头一次以这么平淡的语气说起祁树杰,耿墨池半晌没吭声。

    到了车展现场,人声鼎沸,聚光灯下是眼花缭乱的香车美女,不时有笑容甜美的营销小姐穿梭于人群中给参观者发放精美的宣传画册。耿墨池目不斜视昂着头直往前走,我突然意识到耿墨池的自我感觉应该很好,身后跟着两个漂亮女人,一个准太太,一个前任女友,够拉风的。而且这两个女人都是板着面孔互不理睬,一看就是为前面的男人争风吃醋。

    当然,这是外人的感觉,事实上我的自我感觉也好得很,因为耿墨池回头问我喜欢什么车时,我回答说:“祁树杰以前给我买的是辆丰田,我觉得不错。”

    结果耿墨池二话没说就绕过在他旁边不足五米的丰田展台,径直朝前走了。你说我感觉怎么会不好?简直太好了,居然有人为我跟一个死人吃醋!

    “你不要得寸进尺!”米兰铁青着脸说。她不说这话吧,我可能就随便挑辆一二十万的大众就OK了,反正就是个代步的工具,可是一听米兰说这话,我就来火了,我还没还口呢,她又来一句,“真没见过你这么不要脸的人!”

    我斜眼盯了她一会儿,冷笑道:“米兰,真正给脸不要脸的人是你吧,你跟耿墨池撒谎说是我自己做掉了孩子,你以为我不知道?如果我把这事告诉他,现在就告诉他,你觉得他会给你留全尸吗?”

    米兰僵住,脸色微变。

    我看都懒得看她,径直叫住在前面看车的耿墨池:“哎,墨池,不用挑了吧,这么多车我看得眼都花了,不如就买宝马算了。”

    耿墨池转过身瞅着我,“宝马?”

    “对啊,你不是开的宝马吗,我想跟你开一样的车。”我笑嘻嘻的。

    他想都没想就点点头,“可以。”刚好不远处就是宝马展台,他指着一辆流光溢彩的宝蓝色敞篷跑车问我,“那辆怎么样,宝马很经典的一款,很适合女人开。”

    “行啊,就那辆吧。”其实我对车一窍不通,估摸着那车起码也要好几十万,够买四五台丰田了吧。我有些忐忑地问:“会不会太贵啊?”

    耿墨池没有回答,径直朝展台走过去。

    “白考儿!”米兰瞪着我,看那架势几乎就要冲上前来跟我厮打一场了。

    我回头指着她,“对我态度好点儿,别忘了你有把柄在我手里,我不告诉耿墨池是想接着看你们的好戏,我很想知道他知道真相的那一天会怎么收拾你!”

    米兰脸都气白了。

    而就在我跟米兰对峙的当口,耿墨池已经跟宝马展台旁边的销售经理接上话,直接指着那辆宝蓝色的敞篷跑车说:“对,就是这辆,请给我下单。”

    销售经理是个三十出头的精干男子,穿着深蓝色西服,他瞅着耿墨池一时还没反应过来,“先生,您不详细了解下?”

    “不必,就这辆了。”耿墨池面无表情。有生意不做那是宝气,销售经理忙不迭地点头,招呼旁边的营销小姐:“马上给这位先生下单,快!”

    我问销售经理:“请问,这车多少钱啊?”

    “哦,一百九十万。这次车展我们就准备了两辆这款型号,一辆昨天已经有客户定了,这辆是仅剩的了,小姐您的运气很好。”销售经理也真是精英啊,一看场面就知道这车是耿墨池买给我的。我承认我没见过世面,这个数字把我吓得两眼冒金星,脑子里嗡嗡的,就听见耿墨池在旁边说:“你不要开得太快,出了事我不负责。”

    我偷偷地扯他的衣袖,“别买了,换……换个牌子吧,太贵了。”

    “不是你要的吗?”

    “我,我改主意了。”

    “单都下了,改不了了,就这辆吧。”耿墨池一边掏出金卡,一边朝我伸出手,“把身份证给我。”

    “可是……”

    “给我!”

    没办法,我只好哆哆嗦嗦地从包里掏出身份证给他。如果一切就这么着,那也就算了,偏偏这时候我听见旁边有人叫我,“考儿?”

    我循声望去,只见人来人往的当口某人鹤立鸡群般地站在聚光灯下,身姿笔挺,雍容不凡,身边簇拥着一堆精英人士,正是霸道总裁祁树礼!

    “Frank?”这会儿我想笑都笑不出来了,祁总裁,你也来凑什么热闹啊!

    “考儿,你也来看车展了?”祁树礼背着手走到我身边,瞅瞅我又瞅瞅耿墨池,“哟,耿先生也在这里,买车呢?”

    “给她买。”耿墨池指了指我,脸上冷得结了冰。

    祁树礼“哦”了声,转过脸问我:“你喜欢宝马?哪辆?”

    我指了指展台上已经下单的那款。

    “这辆啊,太小家子气了吧,那款车型早过时了,听说都要停产了。”这位爷太逗了吧,他拍拍我的肩膀,指着最前面的展台问,“那辆如何?”

    “什……什么?”

    “就是那辆,最中间的,法拉利最新款。”

    “算了吧,那辆肯定很贵。”

    “你喜欢我就送你啊。”祁树礼说这话时眼皮都不眨。

    耿墨池的脸色这时要有多难看就有多难看,但还是看得出来他有克制,逼视着祁树礼,“祁先生这是什么意思,跟我抬杠?”

    祁树礼笑容可掬,“耿先生何出此言?我给自己的女友买车与你有什么关系,倒是你,应该给太太买车才对啊,给前女友买车是怎么回事呢?”说着问旁边气得麻木了的米兰,“耿太太这是怎么回事啊?”

    “你问他!”米兰总算遇到了救世的主,唰的一下就涌出满眶的泪,她今天也确实挺委屈的,不过这怪谁呢?只是她身边的男人一点儿也不怜香惜玉,冷冷地说:“我给谁买车是我的自由!”

    “那我给考儿买车也是我的自由吧。”祁树礼不愧是老江湖,笑得满面春风,说着扭头吩咐随从,“去把那辆车给我下单,我要送给白小姐。”

    “是。”随从一看就是训练有素,转身就去下单了。

    我扯过祁树礼,将他拉边上去,“Frank,你就别在这儿添乱了,我不要你的车,这辆宝马我都不想要,我今天真是……哎哟,你赶紧叫你的手下过来,我不要……”

    “他送你车你就要,为什么我送你就不要呢,太顾此失彼了吧?”祁树礼固执起来那是一点儿也不输耿墨池。他亲热地搂住我的肩膀说,“他都结婚了,你干吗还要他的车啊,你让他太太怎么想,再说了,你现在是我的老师,学生孝敬老师也是应该的吧?”

    我没好气地把他的手拿开,“那你就应该听我的!”

    “不用听了,我有点累了,我们去吃饭吧。”祁树礼抬腕看表,“哟,还真是,到点了。”说着就要拉我走,还吩咐旁边的随从,“小张下单后你派人去提车,然后把车开白小姐家去。”

    “Frank!”我跺脚。

    “你什么都别说了,我老早就想送你辆车,一直没机会,今天这么千载难逢的机会我怎么会错过呢?这是我的心意,你就不要再推辞了。”祁树礼笑着又牵起我的手,经过耿墨池身边的时候,还不忘跟他叫板,“耿先生,你还是把那辆宝马送你太太吧,自己的女人要好好爱惜,别惹她生气。至于考儿,现在是我在照顾她,不劳你费心了,你送她车别说你太太不高兴,我也会很不高兴的,我们要去吃饭了,后会有期。”

    噩梦,简直是噩梦!我一直自欺欺人地当祁树礼那日是开玩笑,可是哪晓得他真的把那辆法拉利给买下来了,派司机径直将车开进了我住的小区。这下麻烦就来了,自从那辆法拉利停到我家楼下开始,每天都有很多人围在车边瞻仰,指指点点,议论纷纷,当然不会是议论我自力更生发家致富,议论的是一向自视清高的白姑娘怎么也被人包养了,于是乎二奶、情妇这样光鲜的帽子不由分说就给我扣上了。邻里们瞧见我再也不见往日的亲切,有的只是鄙夷、嫉妒还有摇头叹息。那眼光就跟瞧着一个好端端的良家女子堕落为娼妇没什么区别,娼妇啊,祁树礼你丫害死我了!

    车开到楼下的当天,我就暴跳如雷地打电话要祁树礼赶紧把车弄走,可是电话直接被转到他的秘书那里,说是祁总裁回美国总部了,可能要一个月后才能回来。还一个月呢,一个星期我都扛不住,那车停在下面像是停了颗炸弹,小区保安几次上门找我,要我把车停别处去,万一被盗或者被划伤他们可赔不起。而我所住的小区因为是老式公寓,并没有配备专门的停车场,小区住户的车子都是停在自家楼下或是花圃边,露天的,没有任何防护保障。

    保安说,自从这辆法拉利开进小区,他们物业不得不增派人手每晚轮流值班看护这辆车,就怕有个闪失他们没法交差。后来连物业公司的经理也来游说我:“我们总共就这几个人,我们不是专为你这一户服务的,请体谅我们的难处,赶紧把车开走吧,你要是白天开去上班也好点儿,可是你一天二十四小时都停这儿,我们保安不能二十四小时都盯着这辆车吧?”

    杀了我吧,我哪儿敢开这车去上班,我连碰都不敢碰,每天都是照旧坐广电的班车上班。我跟樱之商量,樱之得知祁树礼送了我一辆法拉利,也受惊不小,特意跑来看了下,直咂舌,“考儿,你要是真想跟他发展下去,你要这车也无妨,可是你要没那想法,我看你赶紧把车退回去,拿人手短吃人嘴软。”

    “你以为我想要这车吧,我找他人都找不到,他要一个多月后才回来!哎哟真急死我了,你赶紧给我想想办法,退不了车先找个地方藏起来也好啊。”

    “那你停他家去呀。”

    “他住酒店哪儿来的家啊。”

    “不对吧,他没住酒店呢,我在他公司上班,我知道司机每天都去他家接他的。有一次下班,我还坐过他的顺风车呢,他绝对没住酒店。”

    “他家在哪儿?”

    “不知道。”樱之摇头,忽然又想起什么,“呃,你在彼岸春天不是还有栋别墅吗?你停那儿去呀,那房子好像有私家车库的吧。”

    “那,那不是我的房子,是耿墨池的。”借我一百个胆子我也不敢把车停他的房子里去,让他看到了,还不把我给活剐了?

    樱之不解,“你不是说那房子是耿墨池婚前就买了,送给你的吗?产权都在你的名下呀。”

    没错,那房子的产权的确是我的,但婚礼后我就没住那儿了。米兰倒是搬进去住了几天,还天天在微博上晒,因为耿墨池在上海根本不搭理她,她大约觉得没趣又追去上海,然后又追回星城,现在他们住哪里我不清楚,只是肯定没住在雅兰居,因为物业公司给我打电话,说下年度的物业管理费已经开始交了,要我抽空去交钱,我要他们去找耿墨池,他们说户主是我,只能找我。这些乱七八糟的事现在都扯在一块儿,我真是头大,看来也没有别的办法了,只能先把车停那儿去暂时避难,等祁树礼回来了,再要他把车开走。

    我跟樱之在小区对面的川菜馆一起吃晚饭,樱之听闻整件事情的经过后,一向老实的她也觉得很解气,“米兰肯定气死了,这下好,是该给她点儿教训,她也太不要脸了。要不是她勾引耿墨池,怎么会搞成今天这个样子。”

    我懒懒地说:“苍蝇不叮无缝的蛋。”

    “话不能这么讲,你就算要叮,也要选主吧?明知道你跟耿墨池的关系,她还插这么一腿,算什么啊。”

    我岔开话题,“哎,你现在在祁树礼的公司干得咋样?”

    前阵子,我看樱之正在找工作,好像不是很顺利,毕竟她当了多年的全职太太,跟社会已经脱节太久,大学读的专业也久已生疏,找工作绝非易事。我不忍心看她为工作的事成天奔忙在人才市场,到处去面试应聘,每每又失望而归,于是我托祁树礼帮忙给樱之在公司安排个岗位,干什么都行。祁树礼对老实本分的樱之印象一直不错,满口就应承了。

    算算时间,樱之在祁树礼的公司应该刚过试用期,一说起这事她就喜形于色,“挺好的,我在人事部管档案资料,工作很轻松,转正后的工资很高呢。这下好了,等我赚够了钱买了房子就可以把旦旦要过来。这事啊,真得感谢祁先生,他可是我的大恩人,回头你代我好好谢谢他。”

    这样的话樱之不知道说了多少遍,我耳朵都生茧子了。也难怪她对祁树礼感激不尽,她在祁树礼的公司不仅获得比在外边高出数倍的薪酬,待遇也很好,听说连交通费和手机话费都是报销的,显然是祁树礼格外关照。当了多年全职太太的李樱之做梦也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还能找到这么好的工作,这样就足以跟她前夫张千山平起平坐了,不光是争了口气,樱之最终的目标还是要夺回儿子旦旦的抚养权。

    “你现在住哪里?”我知道樱之之前是跟米兰同住,米兰跟耿墨池结婚后,她很生气,立即搬出了米兰的公寓。我多次要她过来跟我一起住,她都含糊其词的,说是已经在外面租了房子。

    这会儿她又是这么说,眼光闪闪躲躲的,“我现在挺好的,你别担心。”

    “那你什么时候让我上你那儿去看看?”

    樱之连连摇头,更加坚决地推辞道:“别,别,我那儿没什么好看的。现在已经很晚了,明天你要不要上班?”

    她明显是在转移话题,我看着她那紧张的样子,笑了起来,“你该不会是养了个男人在家吧?”

    “胡说八道!”樱之的脸立即红了。

    “好,好,不去就不去,”我心里多少有了底,嘻嘻笑道,“其实也没什么嘛,养男人也很正常啊,彼此需要,又没人说你。”

    “越说越没个正经。”樱之的脸红到了耳根。

    第二天是周末,不上班,我便小心翼翼地开了那辆骚包的法拉利去彼岸春天。一路上我像开了辆炸药车似的,根本不敢猛踩油门,就怕飙出去车毁人亡。

    好不容易开到彼岸春天,我已经是汗流浃背,可是进了小区在靠近湖边的岔路口上,我却怎么也拐不到雅兰居那边去了,捣鼓来捣鼓去,最后总是差一点点,于是我只能倒车,再往前拐一点儿,再倒车,结果就在不断倒车的过程中我猛听到嘣的一声响,车身明显震动了下。直觉告诉我,我跟后面的车撞上了。

    我惊慌失措地跳下车,第一反应就是查看受损情况,还能怎么着,后尾被撞掉一大块油漆。我一时有些头晕眼花,再看向被我撞的车,受损更严重,有只车灯都被撞碎了。我弓着身子直跺脚,转身准备向被撞的车辆司机道歉。我都没仔细看车牌,恍惚只觉得有些眼熟,待我敲开对方车窗时,我想死的心都有了。

    “墨……墨池?”我结结巴巴,好一阵头晕目眩。

    那人不是耿墨池还能是谁,他穿着淡蓝色休闲T恤,戴着墨镜,样子那是相当的酷。真是酷啊,他瞅着我,没有动怒,没有破口大骂,就那么平静地瞅着我,以我对他的了解,那正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先兆。我腿都软了。

    僵持了两分钟,可能还不到,他镇定自若地将车倒后数米。我以为他会下车检查受损情况,不料他不但没下车还猛踩油门再次撞向前面的法拉利……

    速度之快,让我根本没来得及反应,因为他紧接着又重复了刚才的动作,连撞了两下。我吓傻了,剧烈的撞击声让远处的保安闻声而来。耿墨池这才不慌不忙地解开安全带下车,保安来还没问什么,他先发话道:“没你们的事,我们私下解决,保险公司会负责赔偿。”

    “耿先生……”

    “没事没事,跟你们没关系。”耿墨池一边笑着拍拍保安的肩膀,一边掏出手机拨打电话,“喂,程小姐,你来下彼岸春天,我的车被人撞了,你通知保险公司来下。对,就是现在,给你十分钟。”

    “真的没事?有需要我帮忙的吗?”保安还不放心。

    “不需要,你忙你的去吧。”耿墨池的态度再温和不过,让人感觉如沐春风。

    “那我去叫清洁工来打扫下。”保安说着就转身跑开了。一直到这时我才看清法拉利的尾部整个地被撞凹进去了,车灯也撞碎了,玻璃渣掉得满地都是,连车牌都撞掉了,车牌……我瞪大眼睛看着地上那块号码为“KE520”的车牌,猛然意识到那正是我名字的缩写,后面的“520”就是很多人都知道的“我爱你”。

    车子在我楼下停了好几天,我一直都没有注意到。耿墨池显然也看出了那块车牌的含义,上前一脚踹飞,不解恨,又一脚,车牌直接被他踹旁边的湖里去了。

    我哇的一声大哭起来,耿墨池根本不朝我看。十分钟后,他的助理带着保险公司的人来了,耿墨池跟他们怎么交涉的我没听清,我只顾着自己哭,哭得声哽气噎,很多住户都推开窗户张望着看这边的热闹,有些人还逐渐围了过来。

    我也不知道我当时怎么突然崩溃至此,我并不知道我哭什么,车子撞了,不会让我赔,祁树礼也不会追究,可我就是绝望。我并没有做错什么,就算我爱错了人我承受的代价也已经足够偿还,为何还要我一次次地被这个男人欺负,我前辈子到底欠了他什么!

    我被耿墨池拽着拖进了雅兰居。

    一进门他就将我抵在墙上,掐住我的喉咙,“说,那个孩子是不是我的?”

    我满脸是泪,吐着气,心里唯愿他把我掐死,最好是掐死,这样我就不用再承受这样的痛苦和折磨,我受够了,我真的受够了。

    “说!你到底说不说!”他其实比我更激动,掐着我脖子的手在剧烈地颤抖,“你信不信我捏碎你的脖子!说!”

    这时我反而冷静了,纵然呼吸困难,可意识清醒。我早该这么清醒,我可怜自己为什么到现在才清醒,我更可怜眼前这个人到现在还不清醒。我不禁笑了起来,笑得眼泪滚滚,“我……我不爱你了,孩子是不是你的又有什么关系,你连这个都不确定……你真失败……”

    “我失败?”他脸上的肌肉突突地跳。

    “是,你很失败,你是我见过的最失败的男人,你连祁树杰都不如,他好歹还有叶莎愿意陪他一起死,你呢?别说米兰不会为你死,就是你死了,我敢打包票她会毫不犹豫地朝你扑过去,不是扑向你的人,而是扑向你的财产,哈哈哈……”

    这话极大地刺激到他,他松开了手,然后又猛地揪起我的衣领,将我甩出好远。我剧烈地咳嗽起来,贴着过道冰冷的大理石墙壁,一边咳嗽,一边笑,指着他,“你看你这样子,怎么不失败,你一直想要人爱你,可是你根本就不懂得爱,你只会践踏爱,所以你这辈子注定孤老到死……耿墨池,你今天最好是弄死我,让我活着走出这个门,我从此就不会再朝你多看一眼!我受够了你!你以为你甩了我我就没人要了是吧,现在只要我打个电话,祁树礼就会立马娶了我。刚才你很受刺激是吧?你瞧瞧人家多疼我多爱我,连车牌都在宣告他爱我,可是你呢?你为我做了什么,这些年除了一次又一次的伤害你给了我什么……”

    “你……你这个……”

    耿墨池指着我,顷刻间脸如死灰,下巴无法控制地在抖,我几乎可以听到他牙齿咯咯的撞击声。他瞪视着我,那眼光恨不得将我生吞活剥。

    但是他站着没动,并没有再次扑过来,只是用手死死地捂住胸口,好像里面有什么东西戳着他的心一样,表情很痛苦。原来他也知道痛苦!

    我哭着说:“你说你还是不是人,竟然怀疑那个孩子,祁树杰死后的这几年我身心都给了你,没有跟其他任何男人有过接触,你竟然怀疑我!如果我真跟祁树礼有什么,还会被你这样欺负吗?那个孩子根本就不是我自己做掉的,是那天我看到你跟小林同床共枕受刺激后才流产的。我还差点儿被车撞死,是米兰送我去的医院,也是她撒的谎,说是我自己做掉了孩子!你竟然相信她满口胡言,却不相信我!耿墨池,我在你眼里究竟算个什么东西!”

    “你说什么,孩子不是你做掉的?”耿墨池难以置信地瞪视着我,表情更痛苦了。

    我笑起来,眼泪却簌簌地往下落,“你现在知道了?你后悔了吗?我就是等着这一天,我要看你有多后悔!你娶了一个撒谎成精的女人,是你亲自把戒指戴在了她的手上,这一切的恶果都是你自己种下的!我真庆幸你做出这么明智的选择,因为你根本不值得拥有我的爱!我告诉你,我明天就给祁树礼打电话,我要嫁给他,我要他给我举行一个更盛大的婚礼,我要他向全世界宣告他爱我。你兑现不了的承诺,他会兑现,你给不了的幸福,他会给……”

    我歇斯底里地说着这些,贴着墙壁无助地恸哭,如果现在有一把刀,我绝对会自行了断在他面前,我不过是爱错了人,才落到这步田地。可恨的是,纵然明知错了我还是爱着这个可恶的男人,哪怕他的背叛让我痛彻心扉,哪怕他毁掉我对整个世界的信任和憧憬,让我变成了一个无依无靠的可怜虫,谁都可以践踏的可怜虫,可是我还爱着他,否则我不会像现在这样痛彻心扉。这才是最让我绝望的,比让我死去还让我绝望……

    “我,我只是……我……”耿墨池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脸色白得骇人。他想说什么,又说不出来,站在那儿摇摇晃晃。

    我停止哭泣惊恐地看着他。

    耿墨池指着我,“白……考儿,我终究还是死……死在你手里了……”

    他的样子实在太吓人,我陡然想起他的心脏病,顿时吓住了,“你,你怎么了?”我上前扶了下他,“喂,耿墨池,耿墨池……”

    他摇晃得更厉害了,像个濒临死亡的可怜的溺水者绝望地捂住胸口,“快,快叫救护……”话还没说完,他就一头栽倒在地上,痛苦地蜷成了一团。

    “墨池!”

    晚上,樱之闻讯来看我,见到我时吓一大跳。

    “考儿,你怎么了?”她将我拉到灯下,仔细检查我脸上的伤痕,大声惊呼,“老天,谁把你弄成这样的?”

    除了米兰,还能有谁。

    我将耿墨池送到医院不久,米兰就赶了过去,劈头盖脸将我一顿痛打。值班护士试图劝止,她就扯着我的头发将我拖到吸烟区,扇我耳光,将我踹倒在地。自始至终我都没有还手,如果不是边上两个正在吸烟的好心男士制止,我可能已经被米兰的细高跟给踹死了。

    事实上,那时候我已经放弃了求生的愿望,唯愿一死。在等待救护车的那漫长的几分钟里我就想死,耿墨池当时静静地躺在我的怀里,那张因痛苦而扭曲的脸突然那么的宁静和安详,我哭着喊着,亲吻他的脸,却感觉不到他的心跳,那一刻我就没想要活下去。到了医院,当米兰踢打我的时候,我蜷缩在冰冷的地板上,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死吧,就让我这么死吧,死了就不会再有疼痛,我会在那边等着他,我再也不要离开他。

    米兰被围观的人拉开后,扬长而去,刚好那些人里有小区的邻居认出我,就将我送回了家。我不知道樱之是怎么知道这事的,她进门就抱住我哭,“你怎么把自己搞成这样了,考儿,你这个样子下去会死的!”

    “我自作自受,不是吗?”我含混不清地说着这话,感觉嘴巴张不开,因为嘴角乃至整张脸都肿了,嘴里有冲人的血腥味。

    “你说你,好好的过不行吗,非要把自己往死里整……”樱之一边哭,一边去拧热毛巾给我擦拭,敷脸,“祁总走之前都交代我了的,要我好好照看你,你说你搞成这个样子让我怎么给他交代?是不是米兰打的啊?你离他们远点儿吧,你不为你自己,也要为你的双亲想想,他们年纪都那么大了,难道要他们白发送黑发吗?”

    樱之将我扶进浴室给我洗澡,她看着我满身的伤痕越发哭得厉害了。因为怕伤口沾水后发炎,她只能用湿毛巾慢慢擦,然后找来碘酒给伤口消毒,那种疼痛像是皮肉整个地被揭起,我疼得全身抽搐。后来我的意识就不是很清醒了,好像樱之还给我喂了点儿粥,将我安置到床上,灯光被调到很暗。我模模糊糊地听到她在旁边哭着打电话:“祁总,您快回来吧,考儿出事了……”

    我不知道在家躺了几天,一直昏昏沉沉,听樱之说,我后来发烧还被送去医院打了点滴。樱之那几天没有上班,在身边照顾我,应该是祁树礼授意的。纵然祁树礼见到我时我的伤口已经好了很多,脸上也消肿了,可他仍然勃然大怒,把樱之狠狠地骂了一顿。我跟祁树礼说不关樱之的事,都是我自找的,祁树礼仍然怒气难消。

    “考儿,你究竟要怎样才能放过自己!”祁树礼激动异常,当时是在我卧室,他站在床边看着我的样子都不知道怎么办才好,痛心疾首地问我,“你能不能离开耿墨池,让自己远离伤害呢?就算我样样不如他,可是有一点儿我比他强,我不会让自己心爱的女人受伤,我会把你当作手心的宝,爱你,疼你,不会允许任何人伤害你一根毫毛!”

    祁树礼坐到床边的椅子上,看着我,痛苦得难以自抑,“考儿,你知不知道你这个样子让我有多心痛,你宁愿被那个人欺负也不肯朝我多看一眼,我就这么让你难以接受吗?虽然爱一个人没有错,但他都结婚了,你何苦还要跟他纠缠不清,把自己往死路上逼……”

    我虚弱地看着他,疲惫至极,“你什么都别说了,让我一个人静静好吗?我需要好好想想,对不起,让你这么为我担心。”

    祁树礼眼底泛红,像是终于下定了决心似的,握住我的手说:“考儿你听我说,你什么都别想了,跟我去美国吧。离开这里,将这些是是非非通通忘掉,好好地重新开始,过一个正常人的生活。加州的阳光很适合你调养身体,你放心我不会逼你什么。我跟耿墨池不一样,我认为爱一个人不是占有,而是给她幸福,我爱你就希望你能幸福,哪怕你永远都不接受我,只要你能快快乐乐地活着,让我在身边看得到你的笑脸,我就心满意足了,你懂吗?”

    “爱一个人不是占有?”我重复着他的话,顷刻间泪如泉涌。

    “对,不是占有,而是给予,毫不保留地给予。”祁树礼握紧我的手,字字句句,叩在我心上,“请你相信我一次,跟我去美国吧,我一定会让你慢慢好起来。你要是不愿待在加州,我在西雅图的湖区也有别墅,那边环境更好,你会生活得无忧无虑。到那个时候你会明白,我所给予你的爱情远比你想象的以及你经历过的要美好得多,至少没有痛苦,没有伤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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