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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少白一早就料到这个案子是个烫手山芋,可他从未想过此案居然牵连如此之广,隐藏在其背后的真相更是这般扑朔迷离。

    那壁画来无影,去无踪,石壁上已然找不到任何痕迹。三人离了阴冷密室,立刻马不停蹄地向着洛阳宫赶去。

    一路上张少白仔细想了想壁画的前因后果,发现疑点甚多。比如最后一幅壁画是何时所绘,为何今日方才显露出来?那个死掉的宫女又到底是何身份,她是否早就知道密室暗藏玄机,又为何将三人引了过去?

    最关键的是那幅壁画上的内容,它说李贤勾结“九罗”害死了前太子李弘。但细细想来,这个说法本身是不成立的,原因很简单,李贤为何利用壁画害死了兄长,而后又留下这么一个罪证?

    此事真是越想越乱。

    回到洛阳宫的时候,张、茅二人亮出金令箭和天后手谕,于是一路畅行无阻,直到贞观殿外才有一名女官将众人拦下。

    她奉武后之名,前来带走张少白。

    少年一脸困惑,不明白为何偏偏只有自己特殊。茅一川和明崇俨则瞬间变了脸色,不知是不是张少白看花了眼,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以为茅一川要拔出刀来。

    但茅一川终究没有,他只是说了一句:“万事小心。”

    随后张少白便乖乖跟在女官身后去了另外一边,在七拐八转之后终于来到了一处从未见过的宫殿。

    那名女官把张少白带入殿内,然后取走了天后手谕,用烛火烧掉后,便极为恭敬地退了下去。而张少白甚至不用抬头,他只是看到了那条绣着金凤的裙摆,便赶忙跪倒行?礼。

    “草民张少白叩见天后。”

    “免礼。”武后懒洋洋地挥了挥衣袖,虽然整个人看起来极为疲惫,却透着一股山岳般的威压。

    张少白直起腰来,小心翼翼地抬头看了武后一眼,不料刚好与其视线相对。

    武后没心思管教这个毫无规矩的小猴,淡淡问道:“案子查得怎么样了?”

    张少白不敢妄下结论,只好将自己查案的过程详细讲了一遍。出乎意料的是,无论是讲到预言壁画还是合璧宫的密室,都不见武后有丝毫反应。唯独说起艾娘的时候,武后的神情变得有些悲伤。

    开始时张少白为此感到些许疑惑,不过随后便回过神来,怕是自己回宫之前,武后就已经知晓了这些事情。

    她之所以明知故问,是想看看张少白是否会加油添醋。

    幸好少年还算老实。

    张少白不知自己此番查案给的答复是否令人满意,心中不免有些忐忑,毕竟他们并未抓住真凶,只是发现了一些线索……以及极有可能是凶手,或者说和凶手有关的?人。

    他本以为武后接下来会询问一些关于案子的事情,不料武后却没有继续深谈,反而说道:“此案记你一功,说吧,你想要什么奖赏?”

    什么?这就给奖赏了?

    虽然武后嘴上这么说,但张少白却如临大敌。

    “我听闻你视财如命,便赏你些金银财宝如何?”

    不知为何,张少白心头忽然生出一种极为不妙的预感,就像五年前,他负气离家出走,不久后便觉得呼吸困难,通体生寒,仿佛整个人都溺在了寒冬腊月的河水里。

    那一次,是长安的张府起了大火,且无一人生还。

    这一次,又是为何?

    张少白心有所感,自己怕是小命难保了。自从进宫面见武后以来,她总共露过三次杀机,第一次是看自己是否不知天高地厚,第二次是看自己是否有真才实学。

    而这第三次杀机,或是因为他已经知道了太多皇室秘辛。武后之所以对他多加宽容,甚至允许他破例留宿后宫……其实早就把他当成了一个死人。

    少年将额头猛地叩在地上,一言不发。

    “唔,不想要这些东西吗?”武后的目光时刻不离张少白,盯着他的每一个动作和表情,“既然如此,那就赏你个一官半职怎样?咒禁博士,你父亲生前就居此要职,便给了你吧。”

    少年又狠狠叩了一下,还是不说话。

    武后有些恼火:“我宣告天下,你张氏一门乃是祝由正统,张云清追赠忠烈之?名。”

    少年再叩首。

    “唉。”武后的火气忽地烟消云散,她知道下面的那个少年是个人精,他什么都不说,只管磕头,是希望可以激起自己的怜爱之心,饶他一命。

    只可惜,一入宫廷身不由己,这话说的不仅是那些不值一提的小人物,身份尊贵至极的人也同样如此。

    武后不再提赏赐一事,而是悠悠说道:“明崇俨之所以受到陛下重用,是因为他是个瞎子,身体残缺之人往往最好控制。可你和他不同,有些野马套上马鞍便能用了,有些却不能,所以太过倔强的马儿往往最终都饱了某些人的口腹。

    “你嘴上不说,装得卑微,可我看得出来,你心底装的全是傲与恨。可怜的孩子,你知不知道,这两样东西都是要人性命的剧毒啊?”

    武后重重叹了口气,她看到少年额头下面隐隐有着血迹……还有泪水,应是磕破了头。她也有些不忍,可也仅仅只是不忍罢了。

    她素来不喜欢没有骨气的人,更不喜欢怕死的人。一个人越是怕死,就越能为了活而不择手段,她自己就是这样的人。

    所以张少白越是想活,她就越是同情,但也就越不能让他活!

    武后闭上眼睛,用仅剩的耐心说道:“想要什么就说吧,我会满足你的所有愿?望。”

    说完她在心里补充道,除了命。

    没想到,张少白说的却是……

    “草民……但求一死。”

    心如死灰的张少白直起身来,从跪姿转为瘫坐,脸上满是泪水,显得狼狈不堪。他已毫不在乎什么礼数,什么君子之风。

    武后重新睁开双眼,其中闪烁着不寻常的光彩,她沉声问道:“为什么?”

    张少白涕泪横流,说话口音也含混不清:“第一眼看到艾娘的时候,我就知道……如果我让她开口说话,她也就丢了最后的一口气。”

    少年用力咬着嘴唇,费了好大力气终于遏制住了颤抖,挣扎着说道:“我为了查案,害死了我的病人。我用祝由之术让她开口,却也害了她。”

    这次,武后陷入了沉默。

    张少白似是疯魔了一般,没完没了地哭着,嘴里也止不住地碎碎念着。

    “是我害死了她,我杀了人……”

    “父亲一定不会许我进张家祖坟……”

    “活着还有什么意义,狗屁的祝由之术,不要也罢……”

    “灵芝……我不配,我不配啊!”

    啪!

    突然,武后大声呵斥道:“够了,莫要惺惺作此小儿女之态!”

    张少白心中满是死意,已然不懂得何为恐惧,居然厉声反驳道:“你又不是医者,如何懂得医者之心?从我张少白出生那天起,父亲就反复告诉过我,这世上的每一条生命都应该得到敬畏!而我今天却为了你儿子的死,害了一个病人的性命!”

    武后气得站起身来,一脚踹翻了书案,笔墨奏章散落一地:“张少白,亏你活了十七八个年头,区区生死都放不下看不开,张家的祝由之术都学到了狗肚子里吗!”

    张少白发疯般咆哮着,将心中所有的恨都转换成怒火发泄出来:“我就是看不破生死,我张家满门死得不明不白!我就是看不起那狗屁生死,凭什么太子弘死得凄惨,就要我爹也来陪葬!你儿子是人,我爹就不是人?艾娘就不是人?我娘、小丫、二叔、三叔,都不是人?!我张少白和你们不一样,你们都是铁石做的心肠,所以才能看得破生?死!”

    话音落下,武后跌回座椅,忽然一阵失神。

    发泄过后,张少白也是精疲力竭,坐在地上狼狈如丧家之犬。大殿之中一片狼藉,两个伤心人,默默无言,暗自心痛。

    许久后,武后喃喃道:“种瓜黄台下,瓜熟子离离。”

    她盯着张少白,表情变得狰狞:“一摘使瓜好,再摘令瓜稀。”

    她强忍着泪水,嘶哑着声音,恨不得咬碎牙齿:“三摘犹自可,摘绝抱蔓归。

    “宫中传出了他并非我亲生的谣言,他便赠了我这么一首诗。

    “弘儿死的时候,我以为自己看透了生死,再不会为之伤心。现在,我的第二个儿子,贤儿,他恨我,我才发现这更让人心疼!我不是铁石心肠,我的心也会痛!

    “他是我的儿子啊,是我怀胎十月,辛辛苦苦方才生下来的!生他的那天,我昏过去足足三次,每一次昏厥我都觉得自己再也不会醒过来了,但我一想到我还没能看着他长大,我就硬是活了过来!

    “我……我苦苦活到现在,不是为了经受这些!”

    武后声嘶力竭地喊道。

    最远的别离不过生死,最苦的别离不过骨肉。

    ※

    与此同时,洛阳宫的另一处,贞观殿内。

    李治同样痛苦。

    他用力地捏了捏眉心处,感觉头颅内隐隐作痛,似是有千万根针想要破颅而出。

    “壁画一事,你二人如何看待?”

    茅一川和明崇俨并肩伫立于殿下,前者稍加犹豫,随后答道:“臣认为此事乃是有人刻意栽赃,断定太子贤与此事有关仍需证据。”

    李治一直紧闭着双眼,脸上的表情除了痛苦,再看不出其他,他说:“明大夫呢,你又作何想法?”

    明崇俨恭敬答道:“臣只擅祝由,至于断案,实在不懂。”

    “嗯,那朕再问你,你觉得那壁画真是人为?”

    “或是人为,但也有可能真是天意,全凭陛下裁决。”

    茅一川猛地瞪大双眼,他不理解明崇俨为何要这般回答!如若壁画并非人为,而是真有预言之能……那就说明太子李贤就是真凶。

    可是之前在合璧宫的时候,他明明认定壁画与“杯弓蛇影符”类似,定是有人暗中动了手脚的啊!

    为何忽然换了说法?

    李治微微睁开眼睛,他看着明崇俨,明崇俨也同样“看”着他,一对灰白的眸子透着股诡异感。

    “明大夫果然很懂朕的心思。”

    “臣不敢。”

    “你先退下吧。”

    “臣告退。”

    如果说当今朝堂是一片装满阴谋的泥沼,明崇俨就像是其中的一朵莲花。他看似生于泥塘,可其实却与之格格不入,身上更是不愿沾染丝毫污垢。

    待到明大夫云淡风轻地离去之后,殿内的气氛顿时随之一变。

    茅一川说道:“陛下还需保重身体。”

    “九罗不除,我心难安,”李治重重地叹了口气,随后罕见地笑了一笑,“此处只余你我君臣二人,你想说什么但说无妨。”

    “臣追查九罗多年,但收获甚微,全部收拢起来也不如近日所获之多。九罗鬼车、庞先生,还有薛府的那场刺杀,臣认为他们突然这般活跃,定有所图。”

    李治笑道:“是啊,他们图的是我大唐不得安宁,一直如此。”

    茅一川继续说道:“只是现在查到了太子贤身上,臣不知接下来应当如何去做。”

    “先皇设立金阁之时,便说过上至天子尽皆可查,你想怎么做便去做吧,只要能够揪出九罗。”

    “领命。”

    李治许久无言,走到殿下,轻轻拍了拍茅一川的肩膀:“这些年,辛苦你了。”

    茅一川低头应道:“分内之事。”

    “可惜啊,金阁只剩下你孤零零的一个人,而我又再也找不到其他可以信任的人托付重任。”

    茅一川的嘴唇动了动,但还未来得及说话,便被李治打断。

    “你想说张少白是个合适的人选,对吗?”

    “是。”

    “那孩子的一颗心不在大唐,更不在朝堂。他本是乡间田野的一个散人,早就散漫惯了,是不能委以重任的。”

    话音刚落,茅一川忽然跪下:“即便如此,臣恳请陛下留他一命!”

    李治苦笑着摇了摇头,“这就要看皇后的意思了。”

    他的笑容中满是苦涩、无奈。

    不知从何时开始,大唐的皇帝也有了这等束手无策的时候。

    难道这天,真要变了?

    茅一川离开洛阳宫的时候已是黄昏,他走出高大宫门,心中说不出的惆怅。他是金阁的唯一传人,肩负着毁灭九罗的重任,现在好不容易找到了线索,他本应高兴,可不知为何心中就是没有半点喜悦之情。

    他垂头丧气地走上了天津桥,望着洛水,怔怔出神。

    这天津桥横跨洛水,将洛水比喻成天空中的银河,而洛阳宫则是天帝住所,故而取名“天津”。隋末之时,此桥曾被焚毁,而后重建,比往日更加威武壮丽。

    就在茅一川沉浸在复杂心思里的时候,突然感觉肩膀被人拍了一下,他顿时回过神来,只见张少白和明崇俨不知何时来到了自己身旁。

    “棺材脸,你想什么呢?”张少白大咧咧地笑着,“你在宫里待的时间可不短,我和明大夫没少等你。”

    茅一川一双眼睛死死盯着张少白,许久后终于挪开了视线,轻声说道:“你还活着……很好。”

    “废话,我不活着,难道还能死了不成?”张少白没好气地骂道。

    明崇俨也笑着说:“虽然小命保住了,不过屁股却遭了殃。”

    张少白一听到“屁股”两个字便忍不住摸了下,结果疼得龇牙咧嘴。之前他虽然用医者之心打动了武后,侥幸保住了一条小命,可武后却没有放过他那句“但求一?死”。

    武后说,既然你一心求死,我偏偏让你求死不得。

    于是张少白不仅没死,还挨了整整十记廷杖,屁股都快开了花。负责掌刑的女官本事倒也高超,每一杖都打得张少白“欲仙欲死”,却并无内伤,只是屁股有些肿大罢?了。

    茅一川不再理会那个屁股肿痛的人,转而对明崇俨说道:“我不明白,明大夫为何对陛下说谎?”

    明崇俨早就料到他会有此问,于是淡然回答道:“茅阁主在意的是真相,而我则不同。这些日子以来,洛阳城发生的诸多案件已经把水搅和得混浊不堪,抽身而退方能明哲保身。”

    他虽然没有把话说得清清楚楚,但茅一川知道,明崇俨指的是太子李贤和武后之间的矛盾风波。

    李贤用牝鸡司晨案和伏龙牡丹案污了武后名声,同时分化裴、薛两家与武后的关系。武后则用梦魇一案传出李贤并非亲生的传闻,以示警告。

    谁也不知道这对母子接下来还会做些什么,又会有多少无辜的人丧命其中。至于太子弘案在这场争斗中会派上何等用场,更是无人知晓。

    茅一川哼了一声,不再多问,但显然有些不屑。

    明崇俨不以为然,他是三人之中最早出宫的,之所以久久没有离去,为的就是等一个结果。

    温玄机曾经给张少白做过批命,所以明崇俨也想亲眼看看,那道批命是否准确……换句话说,如若张少白今日死在了宫里,那道批命便绝对是大错特错。

    然而,张少白“屁颠屁颠”地出来了。

    于是明崇俨开始怀疑,或许温玄机的批命是极为精准的。可这样一来,就难免想起他给自己的那个忠告。

    死劫将至。

    明崇俨无奈地笑了一下,他对张少白说道:“有件事情还需拜托少白。”

    张少白赶忙摇头:“太麻烦的事情千万不要找我。”

    “呵呵,不是什么麻烦事情。只是明年清明,希望你能代替我去一个地方,稍微祭奠一下那里的亡魂……如果能带些酒过去那就更好不过了。”

    “那个地方在哪儿?”

    明崇俨轻蹙眉头,犹豫片刻,叹道:“罢了,逝者不可留,不可留啊!”

    向来淡定的明大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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