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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端木徳淑看着品易傻呆呆的样子,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笑容矜持端庄,不见少女时的含羞带怯,也没有被这样说的异样感觉:“难得有人认为他心里还是有过本宫的。”

    品易汗颜:“皇后娘娘过谦了……”

    端木徳淑摇着扇子往回走,或许吧,可都是很多年前的事了,有没有喜欢过也没有什么重要的了,生气也好,不在意也罢,诫谄也算给他出口气了。

    品易看着娘娘恢复如初的样子,心中微微欣慰,他不怕跟着‘惹是生非’的主子,相反娘娘是心中有数,是足以担当她分位的人。

    品易神色凛然,他倒要看看以后这宫中是他的天下还是赞清一个人的舞台!

    ……

    戏珠笑盈盈的迎上去,为主子擦擦汗。

    端木徳淑无奈的把毛巾接过来:“行了行了,又不热。”擦擦手,今天的经书还没有抄:“备笔墨吧。”

    ……

    皇城角门外排着长长的队伍,进进出出异常热闹,外城的集市人流攒动,车水马龙,推动着一国商品的快速兴起。

    皇城内肃穆安静,难得今日略显热闹,太医院、尚寝司经过记挡过脉喜盈盈的确定宫中将迎来第一位新皇嗣。

    尚颂心守在湖馨苑内,大气的赏了宫里宫外所有伺候的人,脸上带着恰如其分的笑:“妹妹好生将养身体,早日为皇上诞下龙裔。”

    钟玲躺在床上,微微俯首,带着避让的笑容:“多谢昭仪娘娘。”她回宫到现在也有两个时辰了,该报上去的行程都已经走完,皇上想必也都知道了,可是并没有过来看她一眼。

    钟玲心中不禁有些失望,怎么也是登基后第一位皇嗣,为何连看都不曾来看看她。

    尚颂心虽然笑着,但心里谈不上高兴还是不高兴,虽然都是府邸的老人,但也分亲疏远近的,她不过是碍于娘娘的嘱咐,多看护钟玲一二,若是不然,她便只让下面的人送些礼物,来都是不会来的:“钟妹妹注意休息,皇后娘娘来信时说了,御膳房这两天都依着妹妹的口味做,宫里的人也为你多添置了一些,切要让妹妹养的舒心了,所以娘娘有什么吩咐,尽管对本宫说,可不能照顾不好自己。”

    伊依站在一旁陪着,不善交际的她只是站在一旁点头,为同住一个宫的姐妹高兴,又尴尬自家宗礼以后就要有弟弟妹妹,再不是宫里唯一一个了,皇后娘娘也会把注意力放在新生的皇子公主身上,忘了她的宗礼吧。

    伊依不禁有些伤感,宗礼身体不适,她又不是地位多高的人,宗礼没了皇后娘娘照拂,也不过是一位没有任何出彩地方的皇子,以后虽然碍于皇后娘娘的照拂,不会受什么委屈,但多好也不可能的。

    尚颂心看向伊依。

    伊依急忙上前。

    “有什么不懂的问依妹妹,阿静也是细心的,本宫就先走了……不用起来,皇后娘娘免了你所有的礼数,你还跟本宫客气什么,妹妹注意休息便是。”

    钟玲哪里敢托大,还是送到了卧室外。

    尚颂心回去的路上看眼虫绣。

    虫绣笑笑,有没有还要看缘分,何况才几天,昭仪娘娘操之过急了。

    尚颂心怎么能不急,但也认命,不能是第一个,总可以盼着是位皇子啊,是位皇子就好了:“这几天你也多注意休息。”

    “伺候娘娘是虫绣的荣幸。”

    尚颂心看着她懂事知礼的样子,也没有再为难:“储秀宫最近可还太平。”

    “回昭仪娘娘,出了陆姑娘的事后,一切都好,陆姑娘病情稳定,估计能赶上大选了。”

    尚颂心冷哼一声:“知道安分就好,小小年纪真以为自己能手眼通天了,学什么不好,带一些龌龊的手段进宫,当皇后娘娘是好糊弄的,还是当宫里是什么藏污纳垢的地方,最终还不是要牵连家人,毁了自身!”

    虫绣听着,垂着头没有说话,昭仪娘娘这些话若没有敲打她的意思是不可能的。别说她没有想过跟娘娘夺权,就算有了孩子,她也清楚的知道,不会是她的。

    只是若是怀孕,她便可以多选择一条宫妃的路,可宫妃岂是那样好做的。她现在还在犹豫,若是真怀了龙子,要不要接受惯例的升位?

    ……

    锦瑟挑着眉,心里冷哼一声,到不是多嫉妒,她堂堂一宫主位,身份比钟玲尊贵的多,将来的子嗣自然也比她尊贵。

    她就是有一点不高兴,这第一个有孕的好运气竟然落到钟玲头上,但想想,总比落在储秀宫那帮让人嫉妒的小蹄子身上好,算了算了,一般吧,反正不是自己。

    ……

    储秀宫内。

    秦可晨穿着统一定制的浅粉色宫服,目光机灵的看眼四下活动的秀女,不禁也放下手里的绣针凑到同舍姐妹面前,眼睛神秘又灵动的问:“你知道吗?听说有娘娘怀了龙裔?”

    许素雅捏着手里的绣针,绣针穿过绢面,完成了一笔顺畅的卷纹枝干,她看眼舍友,笑笑没有说话,秦可晨是京中人,行为做事她想不透她的目的,就像上次那样轻易的说出威胁,平时看似大大咧咧却从来没有吃过亏。

    许素雅觉得自己家乡天高地远,不愿与她碰上:“这是好事……”

    秦可晨撇撇嘴,年纪一大把了还霸着皇上不放,不知羞耻,她这样想,脸上也这样表露出来,带着轻蔑和骄傲,心疼的努努鼻子:“委屈皇上了。”

    许素雅觉得这话不好接,认真的绣着手里的绣品,笑都没敢笑。

    秦可晨也不觉得扫兴,突然想到什么羞涩的开心道:“我们马上就要大选了,不知道能不能见到皇上。”

    许素雅看看她,见到了又如何,见不到又如何。

    “你觉得咱们当众谁会第一个被皇上看中。”

    许素雅笑笑,这还用猜吗,当然是几位身份尊贵的希望最大。

    “好紧张啊。”

    许素雅可感觉不出她紧张,在她心里,储秀宫这一批秀女一定会成为皇上心里的白月光,可不是说还有位皇后的庶妹,定然也是长相不俗的,就算皇后娘娘年纪大了,这位庶妹的年纪可不大吧,她哪里来的自信。

    秦可晨歪着头看眼一旁的许素雅,见许素雅头垂的更低了,还调皮的垂下头忽闪着一双大眼睛看着她:“你心里不嗤我。”

    “怎么会。”

    秦可晨灿烂一笑:“不过没事,我相信我们是最好的,你也是最好的。”

    许素雅看着她笑容万丈的眼睛,突然觉得她说的对,她是最好的,虽然她看似没有礼貌,大大咧咧,第一眼甚至不会让人注意到她身上的优点,但刚才那一瞬,她好似真的看到了她眼中坠落人间精灵般的天真无垢、飒然灵动。

    ……

    端木徳淑提起写字的手腕,嗤笑的看眼回来复命的镇西王,声音带着不走心的轻斥:“你回来的到是快?”

    镇西王闻言咧嘴一笑,她没有生气,就是笑话他溜回来的太早:“我去洗涑,一会过来见礼。”说完风风火火的掀起帘子又出去了。

    端木徳淑挥挥空气中没有的烟尘,继续抄写经书。

    过了一会,镇西王梳妆整齐,退了铠甲穿着常服大刀阔步的进来,声音洪亮:“微臣参见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端木徳淑沾沾墨,没有看他:“起来吧,现在知道礼数了。”刚才进来的时候怎么忘了要行个礼。

    镇西王看眼研磨的品易,房间再没有别人,走过去,挤开品易,接过磨条,本来大小合适的磨条,瞬间显得短了一截细了一圈的样子,尤其被他握在手里,仿佛下一刻就能碾成沫,全碎在桌子上。

    端木徳淑下意识的看眼‘生命垂危’的墨条,又安心的继续抄经。

    雷冥九看眼她写的字,与有荣焉的觉得好看。

    “有话就说,待的久了也不怕脑袋搬家。”

    雷冥九笑笑:“没事,就是跟你说一声,皇上挺忙的,京中加试明天开始,又是第一次恩科,考生不限门第,京中来了很多学子,今天还有很多排队进京的人,听皇上的意思准备加试两场,要宣相爷回去主持大局呢。”

    “宣了吗?”

    雷冥九眼睛突然瞪大,急忙放下不称手的墨条,他忘了:“微臣告退。”说完急寥寥的出去了。

    端木徳淑摇摇头:“这都能忘。”

    着急见娘娘而已,品易张张嘴硬吞了下去。

    雷冥九这日真是痛快,碍眼的人都走了,徐子智也走了,这山大水长就是他的天下,虽然时机挑的不好,但那也是高兴,恨不得仰天长啸一百次,呼喊心中的舒畅。

    一旦斜眼看眼王爷,抱着干柴又走了回去,懒得在他身边伺候。

    雷冥九心情好,属下有些不懂事的他也不计较,在山中跑马走鹰,就是不能时时见到她也高兴。

    当然了,晚上他是不会错过的,必须窝在端木徳淑床榻旁的脚榻上才能眯一觉。

    戏珠虽然对镇西王有些意见,但想想上次相爷的事,好似镇西王也不是处处无用的,至少总有用到的时候。

    端木徳淑晚上起来,迷迷糊糊的忘了脚踏上的人,踩着雷冥九铁柱般的腿往外栽去。

    雷冥九猛然惊醒,手臂一捞,轻轻松松的单手把她捞回来惊魂未定的看着她,压抑着声音道:“你没事吧!”

    你试试会不会有事!端木徳淑恼怒的瞪他一眼。

    雷冥九也知道是自己不对,惹她生气:“对不起……”

    端木徳淑狠狠地瞪着他:你都把腿伸哪来了!让不让走路了!

    雷冥九赶紧把她放下,往角落缩缩:我错了,我不对,给你让路,让路——

    端木徳淑深吸一口气,起身,忍不住回头踢了他一脚,觉得脚趾尖顶的生疼。

    雷冥九顿感歉意,不禁下意识的上前给她吹:“不疼吧……不……”

    端木徳淑赶紧收回自己的脚,咬牙切齿的低声道:“出去!”

    雷冥九察觉自己的莽撞,收回手,往角落缩了缩,抱着双膝,当一个巨大的装饰不说话了。

    端木徳淑回来,见他还维持着刚才的动作,再看看床下狭窄的脚踏,想来他这几天睡的一点也不舒服,开口道:“衣柜里有棉被,铺在地上睡,免得腰疼。”

    雷冥九摇摇头:我不疼。

    端木徳淑顿时皱眉:“让你怎么样就怎么样,还用本宫教你不成。”

    “嗯,嗯。”

    端木徳淑懒得看他,免得被他气出一肚子气,掀开床幔躺了进去。

    雷冥九躺在铺了床被的地板上,闻着她惯用的干花香,安静的闭上眼睛,不一会就睡了过去。

    床幔掀开,端木徳淑坐在床边,看着地上的人,散漫的打量着他的身形,她没有仔细看过他,小时候觉得他讨厌,长大了觉得他龌龊,想不到时至今日看久了,竟然发现,他也没有想象中那么不堪入目。

    甚至他的身形很流畅,宽肩,肌肉结实,一只手臂就能捞起她,五官不算突出,但也算不上难看,甚至他的眉毛很漂亮,浓黑如墨、剑眉入鬓,剩下的好似就没有可以入眼的了,勉强还有一份执着吧。

    这么多年来都喜欢自己吗?端木徳淑嘴角温和,喜欢她的人也很多,亦不觉得他有什么不一样怎么办?端木徳淑嘴角扬了一下,又落下,躺回床上,闭上了眼睛。

    ……

    雁京城继登位大典和封后大典后,又迎来文人的盛况‘学无门第,识为基本’,雁国上下这些年积累的空缺,将从这批加试的学子中产生,这是时代赋予文士的机会,也是有志青年实现抱负的机会。

    今日为期三天的第一场选试在京中拉开序幕,有徐相坐镇,率领国子监一众大儒名贤、检司祭酒把关,誓要为雁国选出最杰出的一代能臣大将。

    考试开始后,京中加强巡视,各个城门审核越加严格,大街小巷的车马少了很多,茶馆里为数不多的人也在讨论这次具有重大意义的国试。

    这是一次一飞冲天的机会,更是可以越过秀才举人,得道升天的机会,新帝登基,百废待兴,这是所有文人的机会。

    青楼小巷里不营业的姑娘们,也难得依着窗台,为心上的文人雅客多一份期许。

    禁卫军加强了各地的巡逻,从今起开始宵禁,一切都要为国考让路。

    任京中如何庄严肃穆,此举多么惊天动地,此项政策对不得志的文人墨客造成了多大的影响。

    皇福寺中都是清幽安静的,端木徳淑每天起来呼吸呼吸清晨的空气,出去散散步,回来便抄抄经书,下午去佛前念念经,便是没有风波的一天。

    任外面风生云起、人生精彩纷呈,她这里仿佛时间停滞了一般,悠悠闲闲,无声无浪。

    雷冥九除了打拳、拉军,便是潜入有她的地方,她抄经书,他便在一旁研究兵器谱;她诵经他就靠在大殿的柱子上熏香;她散步,他就远远的为她舞剑一曲,打的大开大合野趣横生。

    端木徳淑挽起手里的玉兰色披帛,轻纱落在石椅上,坐在半山腰的凉亭里观今日日落。

    明珠为娘娘沏壶白水,看着暗下来的天色,雾霭沉沉,落日不显:“看天气明日要下雨了,天方石也凝了水珠,看来雨势不会小了。”

    端木徳淑点点头:“夏日雨水多,这两日又闷了许久,也该下一场了,可有让山下的村民注意安全。”

    “回娘娘,王爷交代一旦去了,想来通知到了。”

    “哎,通不通知到的,也不过是提个醒,每年这个时候告书下去,也不过是做个参考,还能真不为生活奔波了吗。”

    明珠把水杯放在娘娘手边:“娘娘宅心仁厚。”

    “也就这点能拿来说说了。”

    日暮不见落山,便没了一点光亮,天暗了下来,风在山林中簌簌作响,空气中的湿度越来越浓。

    明珠看天色不对,提醒道:“娘娘,咱们回去吧。”

    端木徳淑看着山脚下黑如幽狱的深林,目光里都是山林中跳跃的昏暗飞急,这样混沌的天色中,原来如此波涛涌汹,枝丫阵阵,一声二鸣连成一片,轰然大作,风声如鼓,排山倒海。

    明珠看眼娘娘。

    端木徳淑凝视着山下疾风催雨的山林一动不动。

    明珠叹口气,看看不远处,见不远处一排灯光渐渐靠近,心里松了一口气。

    雷冥九带着人,立即分列两侧,保护主子安全。

    品易带着伺候的人,轻手轻脚的在凉亭周围搭上透明的雨帘,隔风绝雨。

    明珠接过侍女手里的衣服,若是风再大了就要给娘娘披上。

    一切悄然开始,快速结束。

    端木徳淑依旧望着山林不远处,风声猎猎越来越急,树梢随风倾斜枝干咔咔作响,不一会便暗无天日,雷电轰鸣。

    偶然一道闪电劈下,照亮周围伫立的人,又随着闪电的消失很快淹没在黑暗中。

    雷冥九借着刚才的一点光,确定避雷柱已经安置到位,又重新看向凉亭中,任豆大的雨点打在肩上。雷冥九挥挥手。

    守岗的将士立即穿好雨衣,下一刻又重新伫立在雨中,一动不动,电光打下,甚是渗人。

    明珠坐在一旁的水炉旁,为娘娘凉了的水杯添了一抹暖意。

    品易取过一旁的篮子,上面摆放着娘娘喜欢用的茶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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